天灰蒙蒙，暗沉天際，飄落的雪花，從未停歇。屋外冰寒，屋內幾人正在連夜趕工。
秦玉做了宵夜給大夥端上來。
“先吃飯，吃飯後再做也不遲。”秦玉張羅著。
自從手套在方士青門下的店鋪開始銷售，她們這邊就忙個不停，以前覺得冬日時間漫長，如今幾人覺得時間不夠用。
這不那邊又缺貨了，她們也隻能趕工。
“外頭雪還下著麼？”張芳問道。
“還下著，一點也不見小。”秦玉拍掉身上的雪花。
張大娘有些憂心的說道：“今年的雪可真大。再這麼下著，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
每年的冬天都會凍死不少人，凍死的都是那些窮苦人家。
“是啊。現在年景不好。收成少，賦稅重，這日子是越發難過。若遇到個什麼天災，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暮清妍沒有參與話題，安靜的聽著幾人說著。
由於時間太晚，暮清妍和小軒兒歇在周舉人家中，江小棉早在天黑前回去了。本來她想留下來，卻在暮清妍提醒下，才回去。
江小綿家中的那位婆婆可不是好惹的人，若是她遲點回去，保不齊被她怎麼打罵。
一連趕著了五天的功夫，才將方士青要的那批貨弄好，這還得中途請了幾位人幫忙才趕出來。
這日，暮清妍到醉仙居去結算銀錢，一到鎮上便發現，街上的行人很少。連日的暴雪，讓許多人都窩在家中。
醉仙居的夥計一見著暮清妍熱情的將她迎接了過去，“方夫人，你稍做休息。”
不一會兒，方士青出現。
“這些這個月盈利，你看看。”方士青將賬本遞給她。
暮清妍也不客套，翻開一頁，看著上麵部分符號，密密麻麻的一片，不禁眼前一花。
“看不懂？”
暮清妍倒沒有被人戳穿後的窘迫，而是一臉苦笑的說道：“這個賬本太複雜了，看不懂。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難道眼睛不會不舒服嗎？”
方士青笑著道：“剛開始有些，後麵習慣了也就好了。”
“佩服、佩服。”這句話可不是恭維，而是真的佩服這些古人。
“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她懂，這話自然而然的問出。
暮清妍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給我一份紙筆。”
方士青起身，打開包廂的門，吩咐了夥計。夥計很快將東西送上。
暮清妍攤開宣紙，沾了墨水，開始作圖。
以前，凡是她在家的時候，家裏的賬本老爸喜歡給她看，他就當甩手掌櫃。
看了這麼多年的賬本，那格式早已銘記於心。
暮清妍筆下的速度很快，格子畫好後，又分別在右欄，後頭頂上分別標注了時間、金額，收入、支出等等明細。
方士青起初看著她條條框框的畫著，不以為意，直到她將各項支配的列表分列好後，眼中的眸光大亮。
“好了。你看看這樣是不是會比原先的清楚。”
方士青讚同的點點頭，“不錯。一目了然。可是，若是數目太大的話，這個格子太小，不便標寫。”
“這個還不簡單，直接用數字就可以了。”暮清妍想也沒想的直接脫口而出。
“數字？何為數字？”方士青好奇的看著她。
暮清妍一愣，囧囧的發現自己又忘記了這個世界還沒有數字這個詞。
瞧著他求知若渴的目光，暮清妍歎了一口氣，教了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數字已經出現，遲早有一天會流傳出去。
再說這裏不是前世古代的曆史，不用擔心會改變曆史的軌跡。
“數字，就是一種字數的簡寫。比如，這個1，你們是這樣……”暮清妍旋即又在宣紙上開始寫寫畫畫，每介紹到一個數字，會相對應的寫下。
方士青聽得很認真，最後還舉一反三，不用她多說就已經明白了。
“你說的乘法表是什麼？真的可以不用算盤，在心裏就可以算出數額嗎？”方士青在她無意中提到數字的好處時，方士青就記在心裏，心裏是越發好奇。
暮清妍也不藏私，“對的。你看……”
在說完最簡單的乘法表後，方士青看著她的目光依然變得不一樣。
到最後，將這些數字填寫在賬本上，清清爽爽，一目了然。
方士青由衷的說道：“能認識你，實乃在下此生的幸運。”
暮清妍噗嗤一笑，“方老板，你這話可說反了。這話應該我說才對，沒有你，我就不能賺到這麼多錢，我得感謝你才是。”
方士青哈哈一笑，“我兩就無需互謙了。實不相瞞，此地是我閑暇時間置辦的一點產業，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加入。”
暮清妍心驚。他是鳳陽縣的首富，而這首富對於他來說，僅僅隻是閑暇時間，隨意打發的一點產業。可想而知，他的真正的產業是多麼的龐大。
這位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有錢人。
對於他的產業她僅僅隻是驚訝一下而已，最讓她驚訝的是，他竟然邀請她，與他一起做生意，這感覺就像是人家做好了一個美味的蛋糕，邀請你上來分一杯羹的趕腳。
這完全就像是天上掉餡餅。
暮清妍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不管他是看中自己的潛力還是另有目的，她不得而知。唯一她確定的是，對於這份誘惑，她目前還沒有興趣。
“方老板，我隻是一個農婦，最簡單的願望就是讓自己和兒子過上舒服的日子就行，沒有遠大的目標。”暮清妍委婉的拒絕。
方士青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再強求，“你們做的東西不錯，各店的銷量都不錯。分下來你們有三百兩的銀子。一百兩我給打散了，其餘的是銀票，方便你帶走。”
暮清妍感激的道謝，他已經替她打算的很好。
其實，她更感謝的是，他並沒有過河拆橋。
手套這些東西，很簡單。以方士青的名下的產業，定然養著不少的繡娘。他沒有過河拆橋，搶走她們的這門生意，反而與她們一起做，真的很感謝他，同時，也知道方士青此人正義，非那種見利忘義的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