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陶然目光緊緊盯著陶雅芝的麵龐，似乎想從對方的微表情中看出一絲答案。
但是陶雅芝也隻是搖搖頭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或許去問問秦衛華，但是秦家老爺子像隻狡猾的狐狸，你未必會問出什麼，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這句打草驚蛇陶然聽得莫名其妙，眉頭微皺的時候，右臉上的傷疤似乎都皺了起來，看著有些凶殘。
“什麼意思？”陶然看著陶雅芝問。
陶雅芝抿抿唇：“我也是後來才覺得不對勁的，甚至偷偷背著秦家查過你的身份，但是你也知道秦家的勢力，我還沒怎麼查就被對方察覺到了，後來秦衛華還派人來警告過我，說不該管的不要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這句是明晃晃的威脅，陶雅芝膽子也就那麼點兒，之後就算心裏再疑惑，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後來又有了白箋，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而距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縱然如此，陶雅芝也早就淡了那份心思。
陶然看著陶雅芝的神情，對方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隻得將這件事先放下，轉而問：“當年我的設計稿並沒有抄襲，為什麼白箋一口咬定我抄襲，還有證據？你們做了什麼？”
陶雅芝張了張嘴，麵色羞愧的垂下頭：“抱歉，這件事是我找了人故意做的偽證。”
為了讓秦厲盡快結案，陶雅芝必須讓陶然在各個方麵都身敗名裂才行，那樣的話，就算陶然說自己是冤枉的，也無濟於事。
而讓一個人失信他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無非是事業和為人。
不管是身處什麼時候，輿論永遠是壓倒一個人最尖銳的武器。
陶然身子往後靠了靠，目光如炬的看著陶雅芝，這一刻胸腔中像是藏了一把利刃，試圖破土而出，將對方斬殺！
“你走吧！”半晌，陶然啞聲開口，像是使出了很大的力氣：“我會讓秦厲放了白箋，之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反悔。”
陶雅芝抿了抿唇，對陶然的慚愧和內疚終究比不上心疼自己的女兒。
所以她緩緩站起身，衝著陶然點點頭，低聲道謝：“委屈你了，對不起。”
陶然沒答，陶雅芝停頓了幾秒，還是捏著手包朝外麵走去。
咖啡店的門鈴響起，是“歡迎下次再來”的語句，桌上的咖啡涼了個透徹，猶如此時陶然的心，入口之後先是冰涼刺激的人精神一振，後又是一陣苦澀難言。
回到家後，修修已經醒了，自己已經洗漱完，穿好衣服在看書，聽到門響，小家夥立時小跑著來到了陶然麵前：“媽咪，你回來了！”
“嗯，看看媽咪給你買了什麼？”陶然晃悠著手上的零食袋和玩具車，笑眯眯的問，一點看不出剛才在咖啡館裏的失望和落寞。
“薯片！”修修眼神一亮，將陶然給的東西抱在懷裏，眼神亮晶晶的，似是能盛下萬千星辰。
陶然彎了彎眉眼，摸了摸修修的頭，拉著小家夥回屋：“對，修修，媽媽能和你商量件事嗎？”
“可以的媽咪，什麼事兒啊？”小家夥眼神在零食和玩具上逡巡，似乎是在猶豫先吃零食還是先玩玩具。
平時再怎麼假裝大人的模樣，也抵不過小孩兒心性。
陶然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瓣垂著目光看修修：“咱們若是繼續和秦叔叔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修修會不開心嗎？”
回來的路上陶然就在想這件事，答應秦厲結婚，並不是因為白箋，而是想暗地裏查一下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既然陶雅芝說這件事不簡單，那她就務必要私下去查，但是在查之前，她必然要先接觸一下秦衛華這個人。
為什麼當年對方會將她交給白家？是好意還是惡意？
“媽咪要嫁給秦叔叔了是嗎？”原本還在糾結的小家夥立時抬起頭看向了陶然，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望著陶然。
陶然迎上這對目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她最怕的還是傷害到修修，但是查清自己的親生父母對自己還是很重要。
所以若是修修不同意，這件事還是有些難辦。
秦厲是秦衛華的孫子，與秦厲結婚，務必會和秦衛華產生交集，到時候事情進展也會快一些。
“嗯，修修會不開心嗎？”陶然看著小家夥的目光，溫和的問。
本以為小家夥最起碼會有一丟丟的不開心，沒成想小家夥卻說：“不會不開心的媽咪，秦叔叔是個好人，會給媽咪幸福的，隻要媽咪開心，修修就會開心！”
明明隻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兒，說出來的話卻將陶然的一顆心填的滿滿漲漲，裏麵全是蜜。
“謝謝修修。”陶然眼眶微濕，將小家夥抱在懷裏，像是擁抱了全世界。
中午給修修做了些好吃的，飯後又讓小家夥睡了個午覺，陶然才出發去送修修上學。
送修修進學校之後，陶然轉身往回走，路上陶然看著手機的界麵，默默打開短信框，發了條消息出去。
公交車上人不多，陶然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偏頭看著窗外的風景，車子開的不快，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往目的地趕，陶然茫然的看著外麵的世界，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好像唯有她不知道前麵的路該怎麼走，接下來的人生又該是什麼模樣？
她曾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路該如何走，她人生路坦蕩流暢，卻不想有一天，也能活的如此渾渾噩噩，迷失方向，迷失自己。
多麼可笑？
人生總是和你開玩笑。
手裏握著的手機震動了兩下，陶然垂眼看，上麵顯示收到一條短信，打開短信界麵，上麵隻有一個字：好。
明明隻有一個字，就算再看也看不出什麼花兒來，但陶然還是盯著手機界麵看了好久，屏幕滅了再按亮，反反複複，像是對自己接下來路的確定，又像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