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雅芝看著陶然的眼睛微微有些躲閃，沒對視兩秒，直接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陶然眯了眯眸子，平時唯唯諾諾，此時的目光卻格外銳利：“你不會還沒考慮清楚怎麼和我說吧？”
咖啡館寂靜無聲，陶然甚至能聽到坐在收銀台的老板娘用手機刷短視頻的聲音，她麵無表情的看著陶雅芝閃躲的神態，簌的站起身欲要走。
陶雅芝被陶然這個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拽住了陶然的衣袖，小聲乞求：“等一下，我說，我說……你別走。”
像是終於想通了，又或者陶雅芝想到現在還在派出所的白箋，臉色難看的仰望著陶然。
也就一天的時間，陶然想不通這人是經曆了什麼，怎麼變得如此憔悴？
陶雅芝看著又坐回去的陶然，微微鬆了口氣，神色緊張的看著陶然：“若是我告訴你，你真的能把箋箋救出來嗎？”
“嗯。”陶然垂眼喝了口桌上的咖啡，一股苦味蔓延，原來真正疼女兒的母親是會這麼不顧一切的。
如果當初她出事，她的親生父母若是知道，是不是也會義無反顧的救她？
可是沒有。
她現在連自己的父母是誰她都不知道。
聞言，陶雅芝鬆了口氣，看了看陶然，放在桌上的雙手來回搓著，這是她緊張時會有的表現。
陶然像是沒看到似的，靜靜的等著對方開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當初是秦家老爺子將你抱到白家的……”半晌，陶雅芝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說。
“秦家老爺子？秦衛華？”陶然愣了愣，疑惑的開口問。
陶雅芝點點頭。
陶然微怔，秦家老爺子嗎？為什麼會是秦家？
在她的印象中，和秦衛華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就算是喜歡秦厲那些年，她也隻偶然見過一兩次秦衛華，對方總是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著很好相處，但常年身居高位，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依舊明顯。
對方看到她也像是不認識一般。
可是對方為什麼會將自己給白家撫養？
難道她是秦家的什麼人？想到這裏，她的內心有些微訝，如果她的身世和秦家有關，那秦老爺子務必會阻止她和秦厲在一起……
而那些年她和秦厲那些羞於言辭的地下關係，秦老爺子不可能當做不知道，也就是說自己的真實身份，秦衛華知道，但是自己應該並不是秦家的什麼人。
那她到底是誰？她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陶然，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些年也沒有虧待過你，這一次箋箋犯了錯，看在我們家撫養你長大成人的份兒上，能不能幫幫她？”見陶然一直不說話，陶雅芝神色焦急萬分。
“陸瀟瀟是你和白箋殺的吧？”陶然回過神來，目光淡然的看向陶雅芝，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卻無疑是肯定句。
陶雅芝怔愣一瞬，神色慌張的看向別處，手指扣著另一隻大拇指。
就算對方不說話，陶然也已經從對方的動作中知道了真實答案。
想到曾經自己所受苦難，陶然自嘲，答案那麼明顯，她為什麼還會升起一絲希冀？
陶雅芝嘴唇動了動，半晌低聲說：“對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陸瀟瀟死後，白箋慌了神，她自然也沒好到哪裏去，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給陶然打通電話，將其叫了過去，隨後又將監控損毀，給了監控室那人一筆錢，讓對方離開。
這一切看似有條不紊，但是仔細去查，必然會查出些蛛絲馬跡，她當時已經想好，如果真相查明，她必然會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白箋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可能讓還有大好青春年華的女兒去受苦。
但是後來，一切都很順利，陶然入獄，這件事像是徹底翻了篇。
可她總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她們僥幸偷來的兩年多，也始終在戰戰兢兢的過活，有時候又覺得，這是命運的安排。
那時候秦家老爺子隻說不要把人弄死就行，雖然這些年對陶然不好，但也沒讓她風吹雨淋，饑一頓飽一頓。
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撫養了這人這麼久，讓其進去坐幾年牢，又有什麼不可以？
隻是一年而已，又不是要她命。
她理所當然的覺得這一切都是對的，可是沒想到有一天，事情會被重新翻出來，也沒想到，對陶然厭惡至極的秦厲會替陶然翻案！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丈夫白樺去求秦家老爺子，對方也是不鹹不淡的回絕，這些年白家靠著秦家生意蒸蒸日上，秦衛華這時候不管，他們也沒有辦法，因為白家若是將這件事說出去，白家的公司也同樣會慘遭報複。
甚至已經受到了報複，這兩天白家的股市都十分不穩定，白樺找人去查，雖然沒有查到什麼，但卻知道是秦厲幹的。
秦厲這人向來心狠手辣，這會兒知道當年的真相，必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戲耍，將白箋抓走就是想告訴他們，報複終有一天會到。
陶然嗤笑一聲，好一個迫不得已，一個迫不得已，讓她在事業上身敗名裂！
一個迫不得已，讓她多年努力付之東流！
一個迫不得已，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他們知不知道，她能獲得那份殊榮，背後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憑什麼一句迫不得已就想輕飄飄的將這一切翻篇兒？
陶雅芝聽到這聲嗤笑，心裏緊了緊，開口乞求：“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將事情真相告訴你，你就能救白箋的！陶然，我知道我們白家對不住你，但是求你，我就箋箋這麼一個女兒，她真的不能出事！”
外麵陽光升起，這家咖啡館是陽麵，這會兒的陽光不是很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陶然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渾身冷的刺骨！
半晌，陶然眼眶通紅的抬眼看向陶雅芝：“白箋會沒事的，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有兩個問題。”
“你說！我一定全部如實回答！”陶雅芝麵上一喜，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