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當時說的是，將五百萬打到我的銀行卡裏，但是你現在往我銀行卡裏打的可不夠五百萬。”秦厲從桌上拿起那張卡把玩著，玩世不恭的說著話，卻不知道他不鹹不淡說出的話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不止是陶然臉色煞白，就連蘇蕾也變了臉色，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厲，不明白對方怎麼能耍這一招。
忽然，陶然就像瘋了一樣，抓起桌上的現金和支票朝著外麵走去，她的動作雖然很快，但是因為腿腳不方便，蘇蕾還是先她一步反應了過來，難受的拽住了陶然的胳膊：“陶然，別鬧了，現在十點多，銀行早就關門了。”
支票要先兌換成現金才能打進卡裏，就算是有二十四小時的ATM機，但是也不兌換支票啊。
可能沒有誰能體會到這種絕望，明明眼看著就能解脫，卻有人在最後一刻強行給你盼了死緩。
陶然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的看向秦厲，眼神裏的光慢慢的熄滅，直至沒有。
“你很開心吧？”陶然看向秦厲，慘然一笑，啞聲問道。
不知怎地，秦厲此刻覺得這場狩獵遊戲一點不好玩，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陶然，一時間沉默著不說話。
陶然收起笑，一臉冷漠的看向秦厲：“看著籠中的鳥撲騰著殘破的翅膀努力想飛出去，但是又飛不出去的樣子，你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蘇蕾緊張的看著陶然，拽了拽對方的胳膊，想讓對方閉嘴不要說話了。
但是現在的陶然哪裏還管得了那麼多？想飛的夢碎了，就像剛聽了一個童話，轉頭現實就實實在在的給了她一巴掌，誰能不崩潰？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得崩，攔不住。
“……的確有趣。”秦厲淡淡的看著陶然，半晌才開口吐出四個字。
這話就真的像是觸碰到了陶然的傷處，一滴淚不自覺的從陶然的眼角流了下來，她渾然不在意的伸手隨意的抹了一把，她的皮膚粗糙發黃，一點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擁有的膚質。
不大的辦公室裏，秦厲坐在老板椅上，秦二站在老板椅旁邊，蘇蕾和陶然都站著，挨得不遠，陶然看著秦厲，沒有哪一刻覺得秦厲這張俊榮如此麵目可憎。
實在有些難看。
兩人鬧得如今這副場麵，當真有些不好看。
曾經都是體麵的兩人，就算是不愛，也不至於就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監獄裏三百六十五個日夜，陶然總是控製不住會去想當時的場景，陸瀟瀟死的那天她的確去了現場，但是她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沒有人了，隻有倒在血泊裏的陸瀟瀟。
那個畫麵總是一幀幀的在腦海裏播放，人不是她殺的，但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其實在所有人指認她是凶手的哪一科，她就覺得自己活的挺失敗的，最後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也隻是因為自己太過失望，心碎，和絕望。
現在聽到秦厲這麼說，陶然輕聲笑了下：“其實陸瀟瀟死的不冤，幸虧她死了！”
“陶然！”秦厲原本古井無波的一雙眼睛忽然就紅了，瞪著陶然，一臉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秦總，你沒聽清楚嗎？我說，陸瀟瀟死的一點不冤！”陶然哈哈大笑了幾聲，看著秦厲淡漠的說道。
蘇蕾隻覺得現在的陶然有些瘋癲，再這麼下去，這場麵怕是不好收場，想阻止陶然繼續說下去，但是秦厲已經“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瞪著陶然：“瀟瀟是你的好閨蜜！你心狠手辣的將她殺害不說，現在還在咒她！”
“我當真沒看錯！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秦厲是真的生氣了，怒不可遏的掐著陶然的脖子，恨不得將對方掐死。
陶然仰著脖子看麵前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辦公室裏的白熾燈太晃眼還是怎麼，這樣猙獰著想將她弄死的秦厲竟然讓她心裏暢快不少。
有時候狠狠的被捅一刀，比那些一點點在自己身上不重要的位置淩遲的痛要更爽一些。
這樣很好，她甚至希望，秦厲就這樣將她掐死，給她個痛快，讓她徹底解脫也好，她不僅不恨，反而會很感激，感激秦厲能這麼利落的了結她。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缺，陶然看著秦厲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隱約好像聽到了蕾姐焦急的聲音。
隻是那些聲音離著她很遙遠，忽然，她被一把甩到了地上，空氣一下子洶湧的竄進來，陶然坐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喘息著，眼前是秦厲黑色的皮鞋，擦得鋥亮無比。
甚至有些反光。
“你是不是覺得，今天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欠下的債就還清了？”站在麵前的人蹲了下來，黑沉著臉看陶然。
陶然臉色通紅，眼角掛著淚痕，睫毛上也有淚，透過那些淚痕，她看著麵前的男人，輕笑著，嗓音難聽：“這條命不值錢，死了給陸瀟瀟陪葬，不很好嗎？難道說，秦總心軟了？”
“死多容易？比起死來，我更喜歡看你生不如死的模樣！”秦厲嗤笑了一聲，伸出一隻手指抬起了陶然的下巴，語氣森冷。
這話多狠呐？陶然一顆心早就被傷的千瘡百孔了，現在秦厲這麼說的時候，那點微不足道的痛，反倒沒有那麼引人注意了。
五百萬還不了了，或許眼前的人壓根沒想過要呐五百萬，隻是想品嚐一番折磨人的暢快感。
陶然看著秦厲忽然癡癡的笑起來，原本是小聲的笑，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整個辦公室都是陶然的笑聲，笑著的同時，眼淚也往下掉，場麵看著著實有些滑稽。
秦厲就覺得餓這笑充滿了嘲諷的意味，皺著眉瞪陶然：“不許笑！”
蘇蕾站在邊上，心尖兒都跟著顫，陶然今晚夢破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想活下去的意思了，那些嘲諷的話，說出來的根本就是挑釁，就是想讓秦厲給她個了結。
但是怎麼可能呢？這個傻女人也太天真了！
天真的讓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