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會兒。”陶然看了對方一眼,這人竟然也沒計較這個小店麵,帶他來他竟然真的來了。
倒是和一般的闊少不一樣。
宿裴一隻手撐著頭,眯著眼假寐,陶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便盯著桌麵發呆。
桌子看起來很幹淨,但是這種小店麵,拿張餐巾紙隨便一擦都能擦出一堆油來。
隻是,宿裴的那一身高定,絲毫不在意的就那樣托在了餐桌上。
好奇怪。
“你看什麼?”陶然愣神的功夫,對麵的人忽然問道。
陶然忽然抬眼,看向對方:“沒,沒事。”
兩人本也隻是見過一麵,並不是很熟,所以現在相對坐著,隻能大眼瞪小眼,尤其對麵還是個醉鬼,陶然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麵上的很快。
“宿少快吃吧。”將那碗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麵往宿裴的麵前推了推。
宿裴睨了眼麵前的一碗麵,心情複雜。
每天跟在他身後,好言諂媚的人那麼多,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更是吃過無數,隻是從來沒有人敢將他帶到這麼個小店裏來,他說想吃碗麵,就真的被對方帶到了這個小小的麵館來。
麵前的這碗麵熱氣騰騰,按照平時他的脾性來說,必然看都不看一眼,但是現在,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筷子。
麵前的碗筷不知道被別人重複利用了多少次,碗的邊沿都是劃痕,宿裴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錯。
接下來,宿裴竟然吃光了一碗麵。
別說陶然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就連宿裴自己都不敢信。
“那個,宿少,要再來一碗嗎?”陶然呆呆的看著連湯都不剩的碗底,默默的看向對麵的人問道。
宿裴:“……”
一碗暖融融的麵下肚,宿裴的胃舒服了不少,但是麵對陶然的這句話,他還真不知道怎麼答。
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會兒,宿裴忽然輕笑出聲:“突然覺得,你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哪裏有意思?
陶然實在不能理解對麵人的話,隻能沉默。
“走吧。”宿裴扶著桌子站起來,懶洋洋的看著陶然。
陶然默默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宿裴身邊,扶著對方往外走。
一回生二回熟,陶然雖然還是沒有多少力氣,但是好歹宿裴酒醒了幾分,壓著自己的力氣不是那麼大了。
隻是對方好像是故意的,挨著自己更近了。
走出小麵館,陶然站定,抿抿唇道:“宿少,很晚了,我們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這女人,說個話怎麼這麼難聽?
宿裴垂眼眯著眼看對方,因為離得太近,他甚至能看到身邊人臉上細細的絨毛,還有對方臉上駭人的傷疤。
陶然見對方半天不說話,抬頭看向對方,不成想,對方的唇正好碰到自己的右眼角處。
溫熱的唇觸碰到那處的時候,陶然神經質的撤退了好幾步,兩人原本親密的氣氛一下子拉開好遠。
“宿少……”陶然沉著臉看向對方,眉頭緊蹙,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宿裴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在這之前,他隻覺得對方長的不好看,但是沒有仔細看過對方的那處傷口。
剛剛唇瓣碰到的時候,他也愣了一秒。
下一秒回過神來,宿裴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唇瓣,好像在回味剛剛的觸感,半晌,輕笑著道:“有些傷疤,一直放著不治的話,是會流膿爛死的。”
像是觸到了自己的逆鱗,陶然猛地抬頭瞪向對方:“這就不用宿少管了。”
眼前的小貓咪炸毛的樣子讓宿裴不由挑了挑眉梢,那晚的小醜模樣,他隻看了個大致輪廓,現在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對方,除了右臉上的疤痕,左半邊臉可以看出對方長的還是不錯的。
不過,現在的醫學技術那麼發達,但凡對自己的容貌上點心,也不至於如此。
可眼前的人,卻好像壓根沒有想過除掉那道醜陋的疤。
哪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除非,是為了讓自己銘記點什麼東西,想到這兒,宿裴挑了挑眉稍:“有些記憶,或許並不需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些什麼,若是想記住,不管是什麼都會記住的吧?”
對方說的話好像是往自己的心窩上戳,陶然痛的難以言喻,但是還是強忍著痛意抬頭:“今晚的服務到此為止,宿少再見。”
說完,不等對方說什麼,陶然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徒留宿裴站在原地,看著那道嬌小的身影,半晌似笑非笑的開口:“我們明天晚上見!”
沒有理會身後人的話,陶然皺著眉,剛剛闊步走的動作都小了許多,她倒是真的很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隻是,家,那裏不是她陶然的家。
是秦厲的。
一想到這件事,陶然的腳步移動的更加艱難。
就算是在醫院住著,也比在秦厲那裏住的自在許多。
她已經好多天沒回去了,不知道秦厲在不在,若是撞上,豈不是很尷尬?她該以怎樣的表情麵對那人?
兩人現在根本就是正負極,一見麵就會掐起來,她真的很累,今天剛出院就直奔瀟落,現在一個人走在路上,想到今天發生的事,蘇蕾那個人,巴不得自己好好休息,可是卻在第一時間叫自己回去上班。
她應該是知道自己出院的消息了,那催促她上班,應該也不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誰能幹出來這樣的事?答案不言而喻。
摸了摸眉心,抬頭看著今晚皎潔的月色,陶然一時有些茫然,那個人,到底想幹嘛?
她已經過的這麼慘了,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
就算再不想回去那個住的地方,陶然也還是得回去,走的很慢,路的終點也會抵達,看著小區的大門,陶然深呼了一口氣,拿出門禁卡刷卡進入。
拖著沉重的步子按下電梯,然後開門。
房間裏,燈火通明。
男人坐在沙發上,猶如往常一般,抱著筆記本在認真處理自己工作。
如果這幅畫麵放在一年多前,陶然想,自己怕是要開心死,因為平時左盼右盼都盼不來的人,一開門就在那裏坐著,想想就開心的飛起。
隻是,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多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