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絕望的時候,是離死神最近的時候。
因為,那個時候,是人的生存意識最弱的時候。
隻是,湘姐遞上來的溫暖以及鼓勵,倒成了陶然對這個世界存在的最後一點點眷戀。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
不過,上班的氣氛格外的古怪。
領班李大姐看她的目光都透著詭異。
陶然垂眼,就當沒有看到那些人的目光一般,老實本分的去做自己的活兒。
“喂!”李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準備離開的步子一頓,陶然抬眼看向李姐:“領班,有什麼事嗎?”
“……你真的欠了秦總五百萬?”李姐左右看了看,沒發現周圍有什麼人之後,才轉頭看向陶然,神神秘秘的問道。
陶然一愣,這個消息隻有昨天晚上那個包廂裏的人知道,李姐又是怎麼知道的?
再聯想到剛剛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陶然了然,這些人怕是都知道了,難怪。
“嗯。”陶然淡淡的應了一聲,給予了李姐肯定答案。
李姐倒吸一口氣,看陶然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你到底做了什麼得罪了秦總?你知不知道……”
話沒說完,李姐便閉上了嘴巴。
陶然不知道李姐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但是自覺不是什麼好話,但是她和秦厲之間的事,她自然不會說。
如今的陶然,也隻不過是一個負債五百萬的勞改犯而已,隻有還清那五百萬,陶然才能成為真正的陶然。
可是,憑什麼啊?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承受這些?
“總之,從今天開始,你好自為之。”空氣沉默了幾秒,李姐拍了拍陶然的肩膀,無奈的說道。
雖然隻相處了一天,但是陶然也知道,李姐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沒說出來的話,也可能隻是為了明哲保身。
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法則。
不過,很快,陶然就知道李姐沒說出去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在瀟落,清潔工和服務員是有本質區別的,但是瀟落的員工,如果沒犯什麼大事兒,一般遭到客戶為難的時候,是會受到瀟落保護的。
而“如果”,是前提。
當陶然剛把手裏的活兒幹完,想鬆一口氣的時候,便又接到通知,要陶然立馬去五樓一個包廂打掃。
說客戶喝多了,吐了一地,五分鍾要處理完。
好像整個瀟落,除了陶然之外,沒有第二個清潔工了一樣。
陶然自然沒有反駁,因為這在陶然的工作範圍之內,尤其入職第一天,蘇蕾就跟她強調過了。
做好自己該做的。
這是蘇蕾對她的警告,亦是忠告。
五樓,五二一包間。
今天是一個富家子弟過生日,包了包間,請朋友們來玩兒,聽別人討論說,中午的時候已經在別的地方喝過一輪兒了,現在是第二場。
地上的汙穢散發著惡臭,大家都避如蛇蠍,有多遠躲多遠,就連服務員都繞著走。
而陶然則麵不改色的將其速速的打掃了個幹淨,包廂裏的眾人罵罵咧咧,下一秒又哄堂大笑。
陶然抿抿唇,提著打掃的東西往外走。
剛將垃圾丟掉,負責521包廂的服務員便黑著臉走了過來,陶然錯了錯地方,等著對方離開,卻不想對方直接站在了陶然麵前。
“喂!”那人開口叫了一聲。
這裏隻有她們兩人,陶然自然知道對方是和自己說話的,隻是對方的臉色,讓她並不想搭理。
“醜東西!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你不僅醜,還是個聾子啊?”
陶然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麵前的人了,自己隻是個清潔工而已,這人何必這麼趾高氣昂的和她說話?
“你有什麼事嗎?”抿抿唇,陶然看向那服務生。
服務生身材高挑,馬尾高高紮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容貌清純,明明應該是個不難相處的人,隻是黑著的臉,讓人不想靠近。
“五二一的客人讓你去伺候,真看不出來,打掃個衛生而已,竟然也有人能看上你!”那人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裏滿是蔑視和看不上。
陶然緊了緊手裏的掃把,低聲道:“我隻是清潔工,去到包廂裏怕是會擾了客人們的雅興。”
“少廢話,這種好事,當我想讓給你呢?你快點,把那些東西放下,去五二一包廂!”安妮臉色更黑,對著陶然又是一陣吼。
其實,今天經曆的這一切,陶然就已經弄清楚了,在瀟落,是不會有人站出來替她說話的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得罪了秦厲。
不管這些人知不知道秦厲就是這裏的幕後老板,但是京城卻沒有一個人不認識秦家,不認識秦三爺。
深吸了一口氣,陶然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的角落,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見陶然答應,那人鬆了口氣,美眸又瞪了陶然一眼,跺跺腳道:“最好老實點,惹得裏麵的人不高興了,有你好果子吃!”
五二一包廂。
肖衡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手裏搖著一杯血紅色的酒液,身邊的人哄鬧做一團,都在打賭,剛剛的清潔工到底幾歲。
這些富家子弟,一天天閑的蛋疼,竟喜歡琢磨些有的沒的。
肖恒早就習慣了。
今天雖然是他的生日,但是也隻不過是借著他生日的由頭出來玩而已。
身邊的死黨沒幾個,一個個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主兒,但是在京城這地界兒,他們這些人,但凡沒有紅眼的,都是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的人。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從厚重的門縫裏,擠進來一個身材瘦小的人。
是剛才那個清潔工。
原本吵鬧喧嘩的包廂內立時安靜了下來,不知道誰吹了聲口哨,隨即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的落在了進來的人身上。
陶然垂在一邊的手緊了緊,衝著眾人點點頭:“各位有什麼需求,盡管吩咐,祝各位玩的愉快。”
說話很慢,聲音極其難聽,像是個垂暮老人才會發出的聲音。
肖恒眉頭微微皺了皺,沒說話。
倒是另外有人開口:“你說話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