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雲舒和宋如柏說笑的時候看起來輕鬆,可是她還是不敢怠慢。
毆打親父,這在古代是要被砍頭的。
她第二天在宋如柏上朝以後,自己便收拾了東西,急忙去了高家。
保哥兒和玉姐兒都被她放在家裏,沒有帶著添亂。
見她匆匆而來,後麵高大嫂也來了,王家嫂子倒是沒有兒子被禦史彈劾的擔心,請她們都坐下上了茶,才對雲舒和高大嫂說道,“你們能過來,我明白你們對大郎還有我的一片心意。真是患難見真情。”她苦笑了兩聲,自然是因為昨天段大郎的事一鬧出來,立刻就有交好的人家和她撇清關係。畢竟王家嫂子一直在京城,也交往了一些京城的夫人小姐的,平時往來也不少,可是遇到了大事了,那些夫人小姐的許多都不見蹤影。
都怕王家嫂子求她們出手幫忙。
王家嫂子似乎也不怎麼在乎。
“大郎到底怎麼樣了?”高大嫂便問道。
“沈將軍昨天過來和我們說了,讓我們安心。”見雲舒和高大嫂聽到沈將軍的保證都微笑,王家嫂子便也露出微微的笑容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他們這個爹,最近天天纏著他們,就算沒有昨天的事,也會有他們受不了,和他衝突的那一天。隻要他們不回段家,這件事就沒完。”她早知禦史會有彈劾段家兄弟的一天,段大郎既然這次鬧得這麼大,在京城 所有人麵前撕破臉,王家嫂子也放心了。
鬧完了這一次,以後跟老段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沈將軍是怎麼說的?”雲舒趕忙問道。
“沈將軍說,他身為大郎和二郎的上司,最了解這兩個孩子,願意給他們擔保,他們絕對不是不孝的孩子。”見雲舒皺了皺眉,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王家嫂子便笑著說道,“還有昨天你讓老二媳婦傳的那些話,沈將軍聽了,就越發地點頭說這件事沒關係了。”雲舒給出的那個主意太缺德了,不僅讓段大郎洗白,還能把老段給坑了,王家嫂子想到沈將軍昨天聽到雲舒出的這缺德的主意,那臉上的表情都有點不自然了。
似乎第一次發現,雲舒也是這麼壞。
“隻要能讓大郎不要被治罪就好。”雲舒無語地說道,“我的那些話不過是一些詭辯之道,隻希望在朝上,沈將軍多為大郎美言幾句吧。”
“老嬸子那裏可還好?”高大嫂又問段嬸子。
因為段嬸子也知道老段父子這件事,她十分擔心段嬸子上了年紀,會受不了這樣的事。
王家嫂子便露出幾分安心對她說道,“我把娘給接過來了,在後頭歇著。她一個人,心裏藏著這麼重的事,我不放心她在外麵。”她正說著呢,外麵馮含秋匆匆忙忙地進來,見了王家嫂子頓時叫了一聲,“母親!”她的神色慌張,小臉煞白,看上去受驚了似的,因為馮含秋昨天都在為段家的事奔走,還回了一趟娘家,誰知道馮將軍夫妻為了討好老段,告訴她這件事他們肯定不會為段大郎說話,氣得馮含秋大哭了一場,回了娘家再也不提這對兄嫂了。
她這樣慌張地跑過來,王家嫂子一愣,站起來問道,“是娘那裏怎麼了?”她一直叫馮含秋在後院照顧段嬸子。
看馮含秋這麼嚇人地跑過來,王家嫂子也感到緊張。
“母親,不好了,祖母不見了!”馮含秋見王家嫂子本來還很穩重的麵容一下子變了,帶著哭腔說道,“祖母跟我說想喝碗雞湯滋補滋補,我就帶著人去廚房給她端雞湯,誰知道回來了一看,祖母人卻不見了。不僅這樣,”她快步上前,見雲舒和高大嫂都驚訝地站起來,十分關心地聽著,便含淚對王家嫂子說道,“我看見後院的牆頭有踩過的灰塵痕跡,還架著一個缸,母親,祖母是不是跳牆跑了?”因為馮含秋有曾經跳牆逃跑的經驗,所以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段嬸子竟然跳牆跑了。
可是馮含秋當初跳牆是為了逃婚。
段嬸子又是為了什麼?
她當然也應該知道,她的人突然不見了蹤影,一定會讓人十分擔心。
可段嬸子一向都不願意給兒女找麻煩的。
“怎麼會……嬸子這時候會去哪啊!”高大嫂便跺腳說道,“她上了歲數,又著急,難道是去見大郎去了?”她這一句頓時讓雲舒的腦海之中有了一個想法,急忙說道,“我猜著嬸子可能去哪了。”
“去哪了?”王家嫂子關心則亂,早就六神無主,見雲舒想到了,便急忙問道。
“嬸子恐怕是去早朝了。”
“去早朝幹什麼?”王家嫂子說完這句話,頓時和雲舒麵麵相覷,搖晃了一下身體。
馮含秋急忙扶住了她。
“去早朝幹什麼?”高大嫂也趕忙問道。
“大郎被禦史彈劾不孝,就算有沈將軍保證他會平安,可是嬸子最疼的就是大郎二郎這兩個孫兒,怎麼能因為沈將軍的一句話就高枕無憂?更何況,今天大郎被禦史彈劾,明天二郎會不會也因為什麼事被禦史彈劾對父親不孝?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嬸子恐怕是要去早朝擊鼓鳴冤,在禦前,在所有的朝臣麵前跟老段劃清界限,省了大郎二郎日後幾十年的麻煩。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嬸子和老段母子之間就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怎麼會不能緩和。”高大嫂不明白地問道。
雲舒耐心地對她說道,“嬸子要把大郎二郎跟老段劃清界限,老段心裏能沒有芥蒂?而且今日禦史彈劾大郎不孝,能讓大郎脫罪的理由,不外乎就是情有可原四個字。子不孝父,會因為什麼情有可原?當然是父也不慈,子方才不孝,那段家的那些家醜,老段當年對嫂子做的那些事,嬸子一定都會在朝廷裏給他捅破了。甚至為了讓大郎和二郎更不被老段逼迫,我擔心,擔心……”她遲疑很久,才對了然地看過來的王家嫂子說道,“擔心嬸子直接反將一軍,再控告老段不孝。”
那可就是要逼死老段了。
如果段嬸子真的為了孫子,連兒子都要控訴,雖然救了段家兄弟的未來,可是跟老段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緩和。
老段那時候怕是要恨不得一口咬碎了段嬸子。
“怪不得嬸子要偷偷地跳牆出去。如果她對咱們說這樣的計劃,咱們是肯定不能讓她出去的。”
就算是段嬸子控訴老段不孝,讓老段一蹶不振,可是她在京城隻怕也會有一個坑害兒子的無情的娘的形象。
段嬸子要承受的太多了。
“快點,讓家裏的人順著去早朝的路把你祖母追回來。”王家嫂子便對馮含秋說道,“她還沒走多久,快著些一定能追回來。”雖然婆婆這樣做都是為了他們,可王家嫂子不願意讓婆婆為了自己母子幾個犧牲那麼多。她話音未落,馮含秋已經招呼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出去了,見到她慌張地出去,王家嫂子露出倦容,坐在了椅子裏輕聲說道,“如果娘真的這麼做,我覺得對不起她。”
“嫂子別這麼自責。”雲舒便安慰她說道,“如果不是嫂子和大郎二郎孝順,嬸子也不會對你們付出這麼多。不管能不能追回來她,以後咱們更孝順嬸子,讓嬸子兒孫滿堂,這就是最好的回報了。”她勸慰著王家嫂子,王家嫂子便對她露出了勉強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知道娘這些年都覺得對不起我們母子。我從沒有怪過娘,在我的心裏,她就是我的親娘一樣。”她不說話了,雲舒卻把自己擔憂的事跟她說道,“那嫂子知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老段會突然給大郎退親了?”
她也是為了不讓王家嫂子再為了段嬸子的事難過。
“你是什麼意思?”王家嫂子忙問道。
“大郎定親很久了,新娘子都快要進門了,他突然要給大郎退親,之前都沒有半點風聲,也沒有表現出對大郎的不滿,這很奇怪。”
雲舒便說道。
王家嫂子便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還不就是喜歡和京城裏那些名門往來嘛。”高大嫂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侯家非要跟北疆武將聯姻,之前咱們歡歡不肯跟他們聯姻了,他們就又結交上了老段,可真是太可氣了。”侯家把一個什麼寬嬪的堂妹要給段大郎當媳婦,還逼著段大郎定親的那戶小姐差點沒了性命,這讓高大嫂很不恥侯家的為人。她現在才真的感到後怕,想想侯家這麼不擇手段,如果女兒嫁過去,恐怕真的沒有好果子吃。
她因為最近的這幾件婚事,很不喜歡侯家的作風。
雲舒聽了,倒是覺得這樣想也沒錯。
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點不安。
可是在這麼緊張的時候,這點不安並不重要,倒是她們焦急地等待段嬸子被找回來,馮含秋帶著人失落地回來了。
“母親,我們一路沒找到祖母。到了早朝門外,她們說祖母已經進去了,說是在門外大聲喊冤,陛下命她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