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雲舒便好奇地問道。
宋如柏便對她說道,“既然你不著急鋪子的事,那我隻怕明日還要進宮。”他看了京哥兒一眼,雲舒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宋如柏進宮,總不能帶著京哥兒一個小孩子也進宮去吧。
皇宮是威嚴的地方,不可能叫宋如柏在宮裏幫沈家二小姐帶孩子。
說起來八皇子和沈家二小姐還是表姐弟。
可既然沈家二小姐隻把京哥兒送到了宋如柏這兒,沒有送到宮裏叫八皇子這個表弟給幫忙照看,也沒有送到唐國公府這樣的姻親之家看護,那說明沈家二小姐還是不願意叫親人與姻親知道京哥兒這件事的。因此雲舒便對宋如柏溫和地問道,“宋大哥想叫我幫你照看京哥兒嗎?”如果宋如柏進了宮,那隔壁就沒有大人了,京哥兒一個小孩子總不好一個人在隔壁,不知冷知熱不說,而且也叫人不放心。
雲舒倒是不介意幫忙看孩子。
宋如柏點了點頭,又不知該怎麼對雲舒講。
他很久之後才抱歉地說道,“叫你費心了。”
“這有什麼。京哥兒是個文靜的性子,也不吵鬧。而且翠柳跟著嬸子回家去了,我一個人在家裏本來就寂寞。他在家裏陪陪我,我也覺得開心。”雲舒摸了摸京哥兒的臉,見他小小地扭動了一下小身體依偎進她的懷裏睡了,便笑著對宋如柏說道,“不過我隻管白天。等你從宮裏出來,我再把他還給你。”她笑容柔美,宋如柏深深地看了她片刻才也笑著點頭說道,“好。”
說定了京哥兒的事,宋如柏和雲舒都許久沒有說話。
倒是又過了一會兒,宋如柏才問道,“陳叔可還好。”
“陳叔這幾年過得挺好的,國公爺越發地倚重信任他了。”雲舒見宋如柏並沒有露出意外的樣子,就想到他曾經和陳平見過,必然也說了一些京城裏的事,便不說這些,反而對宋如柏說道,“宋大哥可知道陳平哥定親了?”因為翠柳和趙雨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呢,而且說出來對翠柳的名聲不好,因此雲舒便沒有多說翠柳的婚事,隻是說了陳平這一次回來和春華定親了的事, 笑著說道,“陳平哥當機立斷得很,看中了春華,頓時就求了這門婚事,特別痛快。”
“他性子伶俐,配一個性子開朗厚道的姑娘正合適。”宋如柏不由露出幾分笑意說道,“既然我回來了,還知道了這件事,什麼時候我得過去給他賀喜。”他看起來也很高興,雲舒便忙著點頭,見宋如柏在自己麵前似乎很喜歡笑了,便對他說道,“不過如果見到碧柳,宋大哥你可別理她。”她可不是一個會為碧柳隱瞞,想要所謂“一家和睦”的性子,唯恐宋如柏才回了京城不知碧柳的真麵目,還把她當陳平的妹妹善待她,她便將碧柳對陳平做的事說給宋如柏聽,之後還說道,“她還盤算我這宅子想住進來呢。到底是嬸子還知道一些為人的道理,因此沒答應她。”
“你說她謀算你的宅子?”宋如柏臉色微微一沉說道。
“可不是。”雲舒這些話不能和翠柳與陳平說,因此便對宋如柏倒苦水說道,“我聽了這話都覺得可笑。我是她的誰,她又算是我的誰?竟然還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我看她是叫嬸子給養大了胃口,看見別人過得比她好就眼紅,就想搶過來叫她自己享福。”她一口氣說了這些話,頓時覺得心裏的不開心都散去了,見宋如柏皺眉沒有說話,她便笑著說道,“不過宋大哥你聽聽我的抱怨就行了,別跟著我生氣。”
宋如柏便皺眉說道,“她真是不成個樣子。陳叔不管教她?”
“陳叔怎麼沒管教她?隻是也管不了了,她就是那個德行。”雲舒此刻放下溫柔嫻靜的偽裝,肆意在宋如柏的麵前吐槽,倒是覺得自己和宋如柏之間雖然多年沒見,可似乎這麼多年都沒有生疏似的。她知道宋如柏那麼多埋藏在心底的心事,因此此刻對宋如柏說起自己的心事也沒有半分壓力了,對他繼續念念叨叨地說道,“陳叔如今都不許她回娘家,不待見她極了。隻是你也知道,陳叔狠得下心,可嬸子卻一向對碧柳最心疼的。這些年她和那個王秀才吃著陳家的用著陳家的不算,還連我的都打算。”
宋如柏的臉色已經冷了。
“日後離碧柳遠點,免得你在陳家吃虧。”他沉聲說道,“你放心,既然我回來了,你的東西誰也貪不走。”
雲舒想說就算宋如柏沒回來,自己的東西如果她自己不願意,誰也別想搶走。
不過從宋如柏鄭重的目光裏她感受到了宋如柏的用心,雲舒不由對他更加感激。
“我知道了。”她笑著答應了一聲,見宋如柏看著自己似乎還在等什麼,便問道,“怎麼了?”
“還有誰叫你不痛快了?國公府裏呢?”宋如柏便繼續問道。
“國公府裏也沒什麼,老太太一向照顧我,我的日子過得倒還好。”雲舒見他問得這麼詳細,似乎是想要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所有的事,不由更加感動,笑著說道,“至於其他的主子,就算是有些酸言酸語我也是不在意的。”隻是她還是簡單地把自己和唐六小姐的那些衝突說給宋如柏聽,猶豫了一下,她便對宋如柏說道,“我們家的那個二爺一向是個不成器的混賬東西,他當時把六小姐說給了五皇子這件事……宋大哥,如果你在宮裏聽見有人拿這件事攻擊我們國公爺,一定要在八殿下麵前為我們國公爺解釋啊。”
唐二爺當初投靠五皇子與顯侯,不管唐國公當初是如何反對的了,可是事到如今雲舒也為唐家擔心。
唐六小姐要做五皇子側妃這件事當初在京城鬧得紛紛揚揚的,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了。
如今五皇子死了,八皇子直接把皇貴妃給絞死了,可見八皇子心中對皇貴妃母子的恨意多深。
如果是這樣,那唐家當初和五皇子傳的那些事會不會引來麻煩?
唐二爺怎麼死雲舒才不管,可是她卻擔心朝廷裏有人把這件事直接牽連到唐國公的頭上去。
“國公爺這些年一向對五皇子與顯侯冷淡,顯侯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去拉攏二爺,想轄製我們國公爺。還有六小姐這件事……二爺早就想把她送到五皇子府上去了,可是六小姐卻莫名其妙地出了疹子。宋大哥你應該也能想得明白,這疹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我們國公爺願意與五皇子勾勾搭搭的,六小姐也生不出莫名其妙的疹子來。”雲舒見宋如柏輕輕點頭,便輕聲說道,“這些年我們國公爺也艱難得很。先帝寵信他,看似位極人臣,得到重用,可是先帝一直想叫他輔佐五皇子。國公爺不願意,又要不著痕跡地推拒,又要維持在先帝跟前的地位,免得國公府上上下下都要被牽連,那日子過得真是憋屈。”
她在老太太的身邊服侍,自然也知道唐國公這些年日子過得十分糾結。
他看不上皇貴妃和五皇子還有顯侯,可是先帝的態度在那裏。
唐國公能這麼多年對皇貴妃母子敬而遠之,對顯侯疏遠還沒有得罪先帝,這其中花了多少心血雲舒都算不清了。
她隻希望八皇子上位之後,不要聽信那些朝廷中嫉妒唐國公的小人的話。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唐國公得的是先帝的看重,可雲舒卻不希望那些想在八皇子麵前討好的人把唐國公給踩下去了。
“你放心,殿下不是聽信讒言的人。他對國公一向敬重。”
見雲舒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宋如柏便看著她又吃了飯,這才說道,“你倒是真心親近國公府。”
“我雖然看起來隻是國公府的丫鬟,可是宋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底細。如果沒有國公府的庇護,如今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國公府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的家一樣。”雲舒胡亂地把飯給吃了,見京哥兒已經睡了,便對宋如柏說道,“天已經晚了,你的宅子是不是還沒收拾好?不然,你一個人回去,叫京哥兒跟我住吧。”宋如柏的宅子冷得很,就算從現在開始燒炭盆暖屋子,可是隻怕也有寒氣。
京哥兒瞧著文文靜靜的小孩子,雲舒不由有些心疼他。
“那也好。等我明日多帶回些炭再接他。”宋如柏便點頭說道。
他這樣相信雲舒,雲舒不由笑著問道,“你不擔心我照顧不好京哥兒嗎?”
“你是最穩妥的人。”宋如柏想都不想地說道。
“多謝你信任我了。”雲舒心裏不由一暖,又忍不住叮囑宋如柏幾句說道,“還有,見了陳叔,你幫我跟陳叔說一聲兒,就說嬸子已經回家了。”
宋如柏又答應了一聲,這才帶著雲舒分給他的炭盆還有被子回了自家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