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匆匆回了屋子的時候,就見陳平和翠柳正在她們住的屋子裏說話。
春華坐在一旁正津津有味地啃著一片蜜瓜,瞧著高興得不得了。
“這個時節還有蜜瓜?”這都是冬天了,在京城裏果蔬都是十分罕見的,這一片蜜瓜十分昂貴,因此雲舒進來不由好奇地問了 一句。見她這麼好奇,陳平便笑著說道,“在邊城那頭兒帶回來的,邊城那頭一向都擅長儲存蜜瓜,而且因邊城幹燥,陽光也好,蜜瓜格外甜,是不是啊?”他笑得十分可親地去問春華,春華吃得雪白的臉上都是快樂,急忙點頭脆生生地說道,“陳平哥說得對極了!這蜜瓜特別甜,小雲,你快來,我還給你留了好些。”
“沒事兒,你使勁兒吃。吃完了還有。”陳平對春華笑著說道。
雲舒和翠柳都深深地看了陳平一眼。
早前怎麼不知他這麼大方呢?
“給我先喝一口茶再說。”雲舒雖然也喜歡吃蜜瓜,不過卻覺得陳平這心懷叵測的樣子有點輕狂。她專注地看了陳平兩眼,見他臉上笑嘻嘻地盯著對自己客氣地推了一片蜜瓜過來的春華,那目光哪裏在蜜瓜上,簡直完全都在春華的臉上,雲舒不由看了看陳平,又看了看春華那圓潤可愛的模樣,頓時心裏恍然大悟,一時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陳平,就坐在翠柳的身邊小聲說道,“咱們這算不算引狼入室。”
翠柳噗嗤一聲笑了。
她也看出陳平對春華格外在意。
不過春華早年年紀小,陳平或許都沒有留意。可是如今春華也十五歲了,已經是個十分好看的小姑娘,說起來陳平起了心思倒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而且陳平似乎一眼就發現了春華的屬性似的,知道春華貪吃,就拿著蜜瓜來,果然就叫春華覺得他是個極大的好人了。這麼看,陳平可真是一個有心機的家夥啊,看著春華這麼單純的小白兔的樣子,雲舒和翠柳都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覺得春華也怪倒黴的。
怎麼叫陳平惦記上了呢?
“哥哥,你可不能欺負春華啊。”翠柳小聲說道。
“我欺負誰也不能欺負她啊。難得給春華帶些好吃的,這就叫欺負嗎?”陳平見兩個妹妹都用了然的目光看著自己,顯然把自己的壞心眼看得一清二楚,急忙偷偷對她們倆拱了拱手低聲說道,“可憐我一把年紀,你們也得幫幫哥哥這個忙啊。”他也已經不小了,至今還沒有娶妻,如今一見春華,不知怎麼陳平的心裏就癢癢得很,很喜歡她。這也許就是緣分,他在外頭,在國公府裏也見過不少的女子,可是卻對眼前這個圓潤可愛,沒有什麼心機的小丫頭動了心思。
雲舒見陳平瞧著也怪可憐的,想了想,便低聲對陳平說道,“陳平哥如果是認真的……”
“我自然是認真的。”陳平急忙說道。
“如果當真是認真的,那你回去就和陳叔與嬸子說,去和春華的家裏人提一句。別不清不白地偷偷往來,反倒壞了春華的名聲。”見陳平一下子嚴肅起來專注地聽著自己說話,雲舒想到春華的性子敦厚開朗,如果能做陳家的媳婦自然是極好的。而且她們一塊兒長大,日後春華做了陳平的妻子,與她和翠柳之間依舊會很親近,而且陳白沒有納妾,陳平這麼多年雲舒看過來也是個誠實不會納妾的人,春華如果也喜歡陳平的話,那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不過前提得兩情相悅。
雲舒對陳平繼續說道,“而且陳平哥,如果你對春華動了心,日後當真有緣分能說到後麵的婚事的話,你可不能再對旁人動心了。”
“自然不會。那我回去就和爹娘說說這事兒。”陳平急忙說道。
暗中私下往來,這名不正言不順,也叫人笑話。
如果春華的家人覺得他不錯,認同了他,他再和春華往來,那的確對春華更好。
因此陳平聽了雲舒的話,準備回去跟家裏人提及這件事,能叫春華不要因自己受到旁人的非議。
“而且春華如今待你隻是個兄長……陳平哥,你得努力些啊。”雲舒笑眯眯地說道。
“你放心,我知道叫她怎麼喜歡我。”陳平笑了。
此刻,春華一邊自己吃,一邊也不自私地吃獨食,把蜜瓜往雲舒三個人的麵前推,就見對麵的三個人都對自己露出了一種叫她感覺後背發涼的笑容。那種笑容,就仿佛三隻狐狸盯住了自己一隻兔子似的,叫春華抖了一下,不安地問道,“不,不吃嗎?”她覺得蜜瓜好吃得不得了,卻見雲舒笑眯眯對她說道,“我們都不吃。春華,你吃。吃吧。”她一向溫柔,春華卻覺得今日雲舒的溫柔叫自己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害臊。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卻忍不住對陳平解釋說道,“我平日裏……不吃,不吃別人給我的吃食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跟陳平說了這一句。
陳平便笑著看著她。
雲舒和翠柳對視了一眼,覺得這事兒似乎還有門兒。
春華似乎對陳平也頗有好感的樣子。
既然如此,陳平哪裏還顧得上和雲舒把之前送來的銀子掰扯清楚啊,看著春華把蜜瓜留了一半兒說難得,叫他留著吃,陳平便抱著這半個春華說什麼都不肯獨吞的蜜瓜腳下發飄地回了自己的家裏,去跟陳白夫妻提春華這件事。當他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陳白夫妻自然十分驚訝,甚至陳白家的忍不住急忙問道,“春華?是老太太院子裏的春華嗎?你什麼時候和她有了,有了……”
“也沒有。隻是遠遠地見了一麵,見她與翠柳小雲都要好,我覺得能跟妹妹們玩兒得好的,那品行自然也不差,因此才想著娶她也挺好的。”陳平眼睛一轉,唯恐陳白家的覺得春華勾引自己,便說得十分正氣凜然,然而陳白家的卻急忙說道,“我也見過她,生得不及小雲,性子也不及小雲沉穩,我……”她本想說自己這些年,是把雲舒當兒媳婦兒的,因此家事全都不瞞著雲舒,把雲舒當做自家人。
本想著等雲舒的年紀再大一些,就跟老太太跟前討一個恩典,把雲舒指給陳平。
陳白家的一直都覺得雲舒的性子溫柔和善,這樣的女孩兒才合適做陳家的媳婦,如果陳平娶了雲舒,一則陳平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另一則,雲舒性子好,以後對她兩個女兒也會很好的。這些年看下來,見雲舒待翠柳自然極好,而且對碧柳也是十分照顧,陳白家的對雲舒滿意得不得了,所以陳平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陳白家的卻一直都沒有提及他的婚事,就想著等日後叫他娶雲舒。
可是如今,哪裏冒出來一個春華?
陳白家的自然也認得翠柳與雲舒身邊的春華,隻是見她模樣兒雖然也好,可是卻遠遠不及雲舒與翠柳,而且性子嬌憨沒心眼兒,看起來似乎還沒長大似的。
如果說把春華當做翠柳與雲舒的朋友,陳白家的倒是很喜歡她。
可是如果是給自己做兒媳,陳白家的不由十分擔憂。
她不大了解春華的品性,也不知春華的性格,而且想到陳家還有一個碧柳需要家中時常補貼,陳白家的就不大願意叫陳平娶春華。
春華與碧柳又沒有什麼往來,自然也沒什麼感情,如果日後春華做了陳平的妻子,那會不會隻親近翠柳,而不照顧碧柳了?
這怎麼行。
她想想問問陳平對雲舒難道一點都不喜歡嗎?就叫陳白給攔住了。
陳白倒是沉吟了片刻,對陳平問道,“是與小雲和翠柳都親近的丫頭?”見兒子點頭,陳白便笑著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姑娘的心性應該不錯,不然你兩個妹妹可不是隨便親近別人的性子。你是當真想娶她,還是隻是可有可無?”他這麼問,顯然是有些要答應的意思,陳白家的急了,想攔著丈夫,卻叫陳白抬手叫她閉嘴,陳平眼睛一亮便急忙說道,“自然是真的想娶她。不過這件事得爹先出麵問問她家裏人的意思。如果……她家裏人看不上我,或者已經張羅著給她定親的話,那我不做苟且小人。”
陳平這話坦蕩,光明正大,陳白便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小雲和翠柳平日裏回家也念叨過幾次春華,她家裏……大總管那頭兒,我幫你問問。”如今春華的爹是國公府的大總管,祖父是曾經國公府的老管家,如今兄長跟著唐國公世子做事,自然在國公府格外體麵。不過陳白和大總管之間的關係不錯,如果能結下兒女姻親之緣,叫陳白說,這也算是一件喜事。因此陳白也沒有反對,對兒子說道,“左右你年後才回邊城,明天去就提一提這事兒,叫大總管見見你。你可別掉了鏈子。”
春華是大總管的閨女,一向都被疼愛,大總管隻怕挑女婿挑剔得很。
因此陳白反倒擔心大總管看不上陳平,對他滿意地說道,“你知道先來與爹娘提及,而不是私底下苟且行事引誘春華,這品性會叫大總管喜歡的。”
做人還有婚事都是一樣的道理。
都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