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於是沈家就找到了皇帝的頭上。
沈大將軍的義子跑了,皇帝肯定會忍不住大怒,一定會想著收拾沈公子。
隻要叫沈公子進宮的話,沈公子在宮裏出了事,那就和唐國公府沒有半點關係。
皇帝也不可能會遷怒到唐家的頭上來。
雲舒越是想,越是覺得自己想得是對的。
沈公子除了帶走荷包隻怕也帶走了別的自己需要的東西。
隻是也不知道老太太與世子夫人知道不知道。
以沈公子愛惜姐姐的性子來看,應該是知道的。
怪不得說世子夫人病了。
世子夫人雖然溫和,不過卻並不是一個三天兩頭就臥病在床的性子。之前因為沈家獲罪,世子夫人的確是病倒了,不過卻已經都好了。如今又叫人覺得病了,想必是為了叫人都覺得她在悲痛弟弟的障眼法……雲舒莫名有這樣的感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左右一眼,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如果這都是主子們的意思,那她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而且能把手腳動到宮裏去,沈公子在不可能動用唐國公府的人免得給唐國公招惹事端的情況下,可見在宮裏,還是有能幫助沈家的人的。
也對。
沈大將軍和沈貴妃在宮裏宮外經營了那麼多年,雖然被皇帝驟然發難,不過回過神兒來之後,沈公子想要通過人手幫助自己逃跑,也不算是困難的事。
雖然不能表露出來什麼,可是雲舒的心情卻柔和了起來。
她覺得沉甸甸地壓在自己心頭的一片陰霾全都消失不見了。
雖然離開京城未必會多麼安穩,可是當沈家成了這樣,八皇子沈公子還有宋如柏都離開京城這樣血雨腥風的地方,雲舒覺得高興。
她心裏高興得很,便越發賣力地把屋子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等著府裏有粗使的婆子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她就抱著許多的畫軸回到了自己的屋裏去,攤開了麵前的一張張的畫軸,入目的全都是盛開得十分美麗奢華的牡丹,顏色嬌豔欲滴,帶著無邊的富貴與嬌豔,叫雲舒看著,莫名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她覺得當自己想通了一切之後,連眼前都春暖花開起來,不過過了正月十五之後,也算是開始慢慢地春暖花開,仿佛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春天的時候。
這時候春天到了,天也暖和起來,雲舒也換上了輕薄的鬥篷。
因為之前就已經開始給老太太做春天的衣裳,因此雲舒如今並不手忙腳亂。
倒是因珊瑚即將出嫁了,因此時常在老太太跟前服侍,老太太也有許多話叮囑她,叫她不可仗著服侍過自己就在李莊頭的家裏作威作福。
雲舒聽著老太太叮囑的那些話都覺得有趣得很,珊瑚也笑嘻嘻地聽著,仿佛把一切都聽進去了。
“老太太您放心吧。難道我是那等不懂事的人嗎?”她因為臨近出嫁,因是老太太跟前得臉的大丫鬟,因此不僅老太太賞了她不少的嫁妝,各房的幾位夫人也都有賞賜,還有各房與珊瑚要好的大丫鬟也趕著送了許多的帕子荷包之類的給珊瑚做賀禮,一時之間老太太的屋子裏來了好幾個大丫鬟,因為籌備嫁妝之類的,因此格外熱鬧,老太太興致來了,還叫府裏的繡娘給幾個大丫鬟統一縫製了好看的嫁衣。
雲舒是小丫鬟,自然跟著小丫鬟的例不敢鶴立雞群免得叫小丫鬟緊張,因此在明麵兒上給珊瑚都送的是幾張帕子。
隻是背地裏,雲舒給珊瑚做了一身兒十分精致的衣裳,紅色的百蝶穿花兒的圖案,是預備給珊瑚成親之後當新媳婦兒穿的。
這衣裳無論是料子還是繡活兒都是頂尖兒的,因為雲舒見珊瑚年輕嬌豔,因此還特別改動了一下衣裳的樣子,叫衣裳瞧著更精致新穎一些,腰身兒也掐得纖細幾分,叫珊瑚偷偷兒試穿了一下,頓時雲舒的麵前就出現了一個纖細婀娜,麵容嬌豔,被大紅的衣裳映襯得滿麵紅霞的年輕的小媳婦兒。雲舒就覺得十分滿意,珊瑚更滿意,畢竟自己出嫁之後穿戴得精致一些,那也都是她自己的麵子。
“這身兒衣裳好,小雲,你有心了。我得壓箱底兒去。”珊瑚也知道這是雲舒偷偷給自己做的,也不想叫人知道。
不然,不僅是雲舒的賀禮壓過了別人的問題。
還有一同出嫁的大丫鬟好幾個,雲舒隻給了珊瑚做衣裳,旁人都沒有的,隻怕旁人也不自在。
不過雖然都是服侍老太太的,素日裏麵上也都十分親近,然而珊瑚對雲舒是真心照顧,雲舒自然念著珊瑚對自己的這份情分。
“姐姐喜歡就好。”雲舒笑眯眯地說道。
她如今又被養得白皙水嫩了起來,珊瑚便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說道,“等往後你能出來的時候,就往李家去。我到時候好好兒招待你。”她雖然是次子媳,不過李家一定會重視她這個在老太太跟前服侍過的兒媳,雖然不敢說在李家當家做主,不過招待老太太跟前的小姐妹還是能做主的,珊瑚並沒有覺得這事兒艱難。因此她一說,雲舒也知道李家隻會更高興珊瑚和府裏的姐妹往來,便笑著點頭說道,“到時候我一定叨擾姐姐去。”
她覺得珊瑚此刻臉上的笑容幸福無比。
或許是因為即將嫁人,珊瑚笑容都更多了,每天都很高興。
雲舒看見珊瑚這樣高興就想著,或許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當然,得嫁給人做正頭老婆,不然如果隻給人做個小妾的話,初時柔情蜜意的,隻怕過些時候就被撇在一旁了。
就如同珍珠。
想到如今時常在三房院子處守著唐三爺都快成了笑話,無論唐三爺和合鄉郡主怎麼說都還是癡癡期盼的珍珠,雲舒都覺得心裏頭有些傷感了。
不過一年的時間,珍珠完全變成了叫她不認識的人。
隻是在珊瑚的麵前,雲舒是不說掃興的話的,陪著珊瑚嘻嘻哈哈地整理嫁妝,等收拾得差不多就一同去老太太跟前服侍。正巧今日老太太正在跟唐國公夫人說話,唐國公夫人身邊坐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世子夫人。見雲舒和珊瑚進來,老太太也沒在意,隻是關切地看著世子夫人溫聲說道,“這養了一冬天,我瞧你的身子還沒養利索。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我知道。可是如果身子虛弱,就別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兒。回去好好歇著,等你全好了再來我的跟前說話就是。”
“也沒什麼打緊了。”世子夫人便微笑著說道。
“你還年輕,因此覺得不打緊。可是身體是最要緊的。如今年輕不在意,等上了年歲你就知道後悔了。”老太太嗔怪了一句。
世子夫人知道老太太是好意,忙答應了一聲。
“叫小廚房再給她燉些補品。冬天裏受了冷風,偏偏她還是個孝順知禮的孩子,天天來我這兒請安。”老太太對唐國公夫人叮囑說道。
“您放心。我看著她呢。她不敢再任性了。”唐國公夫人便也笑著說道。
她拍了拍世子夫人的手背安慰她說道,“如今老太太都跟你說了,你就應該聽長輩的話了。記得了?好好地養著。春天的時候最是養人的時候。”她一邊對世子夫人說了話,一邊對老太太說道,“還有件事。母親,大丫頭的嫁妝籌備得差不多了。前兒顯侯府給送來了許多的聘禮,國公爺沒搭理,倒是我叫人都給拉進府裏來了。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裏將顯侯府的那點聘禮放在心上,因此我想著都給大丫頭當做嫁妝,都叫她帶回顯侯府去吧。”
唐國公夫人可不會刻薄掉唐大小姐的聘禮。
不然,誰知道日後唐大小姐會說出什麼來。
過年的時候唐大小姐鬧的那幾場都叫唐國公夫人怕了她了。
“也好。”老太太頓了頓便問道,“顯侯府的聘禮怎麼樣?”顯侯府的聘禮多少代表著顯侯府對這門婚事的重視態度,老太太還是想知道的。
世子夫人聽到顯侯府,沉了沉眼色,卻沒有露出半點憎恨與厭惡的痕跡。
經曆了一個冬天,世子夫人本就是沉穩的性子,如今越發不會在臉上露出什麼來了。
雲舒站在老太太的身邊,見世子夫人麵無異色,都覺得世子夫人夠能忍耐的了。
“顯侯府的聘禮不少 ,雖然不及……”唐國公夫人本想說不及顯侯府之前給嫡子定親的女方家裏下聘的數目,不過想到那女方家裏正是沈大將軍府,畢竟當初顯侯嫡子娶的是已經亡故的沈家三小姐,她便笑著說道,“雖然不及京城中各家給嫡子媳的聘禮,不過卻比各家的庶子媳的聘禮多一些,難得是給了咱們國公府麵子的。”顯侯當初出賣了一番沈大將軍府,把沈大將軍府又往地上踩了兩腳,京城裏公認他就跟個叛徒差不多了,雖然得了皇帝的喜歡,不過其實沒得到什麼更多的好處。
與沈家親近的朝臣雖然讓出了許多位置,不過出手快的,還有皇帝信任的朝臣分一分就差不多了。
顯侯什麼都沒有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