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自然。雖然說這京城裏的鋪子明價一千兩一個鋪子,可一向有價無市,就算我想給你買,我也買不著不是?“
“那這……”雲舒也知道如今京城裏的鋪子十分稀罕,畢竟誰家手裏有鋪子的,但凡是有些頭腦都不會把京城之中,皇家腳下的鋪子隨隨便便給賣了。哪怕是自己不做買賣,可隻要租出去,那就是一筆十分豐厚的進項。因此雖然京城裏都說一個鋪子一千兩什麼的,不過她心裏卻知道,一千兩是肯定買不著鋪子的,陳白說的輕鬆,她都覺得有點天方夜譚。
“我買不著,不過國公爺手裏的鋪子有的是。我看他心情不錯,就跟國公爺說,這京城的鋪子一千兩一個,國公爺賞了你兩千兩,這不就是兩個鋪子嘛。咱們就不要銀子,直接要鋪子,這不是一回事兒嗎?”見雲舒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顯然被自己這厚臉皮給鎮住了,陳白就笑……如果他臉皮薄,那也輪不著他在唐國公跟前出頭了不是?因此他就對雲舒和顏悅色地說道,“國公爺手裏有的是好東西,也看不上咱們這仨瓜倆棗的,你不必十分放在心上。”
雲舒覺得這話頗為耳熟。
是了。
想當初陳平幫著她跟翠柳去占唐二公子的便宜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副狡猾的嘴臉的。
她訥訥了兩聲。
“國公爺不會秋後算賬吧?”雖然嘴裏說著擔心的話,可是她卻不由自主地把鋪子的地契給收到匣子裏了。
陳白看見這小丫頭小心眼兒的樣子不由笑了。
“你就放心收著。國公爺既然叫我給你挑了兩個鋪子,這說明國公爺是真心要賞你。更好的是,這鋪子從前掛在國公爺的名下,日後也依舊托庇國公爺的旗號下頭,鋪子上頭是你的名兒,不過這誰都不知道。往後你這鋪子裏的生意就說是國公爺門下的生意,這京城裏敢來生事的就不多。就算是有人敢來,那也是打了國公爺的臉,自然有咱們出頭。不然,再跟你陳平哥一般……”陳白突兀地冷笑了一聲。
顯然,當日顯侯威逼陳平的事,他心裏也是惱火的。
“我看了這兩個鋪子的地點。”雲舒剛剛見了這兩個鋪子的地點,都是京城裏最熱鬧的街市,隻不過一個在更熱鬧,人流很多的地方,另一個倒是在更潔淨,附近住著的大多是官宦之家的地方。她當初本隻想開一個鋪子就行了,如今見了這兩個鋪子心裏一動,就把之前答應了陳平的烤鴨的事兒想起來,將烤鴨如何如何好吃給陳白說了,這才試探地問道,“陳叔,如果另一個鋪子我開成烤鴨鋪子,裏頭還順便賣些鴨貨,還有各種鹵肉鹵雞等等,您覺得行嗎?”
“行不行的,你先開著試試看。”陳白斟酌了一番說道。
雖然他沒吃過烤鴨,不過雲舒既然都說好吃,那應該不會有差。
“鋪子裏頭的夥計還有管事我都給你找好了,你有時間去看他們一眼。”
“我年紀小,不去看了。陳叔尋的人難道我還信不過不成?”雲舒就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紙筆,將鴨血粉絲湯如何如何做更好吃寫了,又還有一些配套的麻餅,還有些醬菜,醃菜與一些簡單的主食麵點一塊兒寫了,這才對陳白輕聲說道,“不必賣得多貴,用料也不要吝嗇,就算每一碗賺得少,可到底是個進項。”她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吃得起,舍得吃,反正自己賺到一點點就足夠了。
“你啊,國公爺還真沒說錯你。”見她並不在意銀子,反而一心叮囑不要偷工減料,陳白就笑了笑。
翠柳在一旁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見雲舒將鋪子的事兒一一交待清楚,不由也抿嘴笑了。
“笑笑笑,你可有什麼功勞?”
“我與小雲是姐妹,我們之間的事兒,不必爹費心呢。”翠柳仰著頭說道。
隻是她雖然說的有底氣,可是轉頭見陳白出去,隻留了自己與雲舒在屋子裏吃吃喝喝,不免低聲說道,“當初說好了咱們兩個一塊兒開鋪子,可是如今,鋪子是你出的,方子是你出的……小雲,我還是不要鋪子的分紅了。”她心裏到底是不安的,雲舒卻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溫聲說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這鋪子隻有房子還有地契啊?難道我說開鋪子的時候,你沒有幫我籌劃不成?什麼麻餅,什麼醬菜,都是你提議的,不然我怎麼想得到呢?這是咱們倆的心血,自然是咱們平分才對。”
當年她剛剛進了國公府,舉目四望沒有幫襯,小小年紀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是翠柳先伸出手幫了她一把。
她病了的時候,也是翠柳陪在她的床邊喂她吃藥。若是受了鶯兒的欺負,也多是翠柳站出來高聲將鶯兒嗬斥。
雲舒不是一個能與人相爭的性子,更不是一個會高聲和人爭執的,如果沒有翠柳,她隻怕也不會過得這樣舒坦。
這些曾經微末時的情分,比什麼金銀分紅都要緊多了。
“我總是想著我貪了你許多東西了。”翠柳把下顎壓在雲舒的肩膀上小聲說道,“我是不是也跟大姐一樣,有點貪心了?”
“你與她怎麼一樣?她是理所當然,可你卻心裏不安。這就是你與碧柳姐的分別。”見翠柳歪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著自己笑了,雲舒也覺得心情不錯,拉著她小聲兒說道,“更何況我還想著,往後這分紅就當做是給你日後出嫁時的添妝,等你往後嫁人的時候,我是沒有東西給你了的。”她笑嘻嘻的,翠柳頓時瞪大了眼睛說道,“那不行!添妝還是不能不給的。”
她撲到雲舒的身上去,兩個小丫頭頭發還沒多長,都已經開始研究未來嫁人時的嫁妝了。
陳白家的本一臉愁苦地進門,聽見兩個小丫頭嘰嘰喳喳很高興的樣子,心裏不由也歡喜了幾分。
“嬸子回來了?碧柳姐姐呢?”雲舒本就是個在老太太身邊隻捏繡花針的性子,哪裏是翠柳的對手,幾兩下就叫翠柳給壓在椅子裏隻能告饒了。此刻見陳白家的進門,急忙一臉正經地把點了點自己的翠柳給推到一旁去。見陳白家的身後沒人,她就不由笑著問了一句,就見陳白家的強笑說道,“你姐夫正讀書呢,你大姐姐哪裏是能有空出來的。”
她心裏有些為難,隻是見雲舒和翠柳都開開心心的,因此忍著沒說。
碧柳這是記恨陳白不肯把家裏的廚娘給她,因此拉著臉不肯過來。
不過這話隻怕陳白聽見就要生氣了。
“姐夫正是讀書的時候,的確是應該多閉門讀書。隻是我想著,讀書要緊,身子骨兒也是要緊的。”雲舒慣是會裝好人的,雖然知道陳白家的嘴裏有些貓膩,不過能不在陳家看見碧柳她和翠柳反而能多吃兩碗飯,因此也不在意碧柳不給麵子,很虛偽地對陳白家的柔聲說道,“我聽說各級科舉,都要在貢院裏關上好幾天,這如果沒有個好身體,如何能撐得住呢?姐夫既然能考中秀才,自然是讀書極為優秀的,如果再能強身健體,在考試的時候有個能好好科舉的好身體,那豈不是能更進一步?”
她一心一意地為碧柳考慮,陳白家的不由更加感動了。
“你能說出這話,可見心裏是有你大姐姐的。不是自家人,是不能說出這樣貼心的話的。”雲舒既然說出這樣懂事的話,陳白家的心裏就覺得熱乎乎的,心裏就對碧柳不免多了幾分埋怨。畢竟,雲舒與翠柳對這個姐姐都沒什麼芥蒂,可是碧柳做姐姐的卻多愛小性子,瞧著就不像話。她捏了捏雲舒的肩膀歎氣說道,“如今隻希望你姐夫趕緊考出來,哪怕隻中個舉人,你姐姐的地位就不同了。”
舉人娘子,這就相當於半個讀書人家出身的了。
說起來舉人其實也能做官的,隻是這官職低微,還得走些路子。
不過對於他們這些出身國公府的人家來說,走些路子這不算什麼難事,要緊的如今隻要那王秀才趕緊把舉人給考出來。
隻要王秀才能高中作了王舉人,那回頭陳家就能叫他有個好些的位置去做官。
這就是背靠國公府的好處了。
要不怎麼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呢,就說的是這些世族豪門是有能力叫門下去做官的。
“是啊。”雲舒笑著應了一聲。
雖然翠柳如今不跟碧柳爭執了,不過見陳白家的心心念念想叫碧柳當官宦夫人,還是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角。
然而碧柳不肯回家,對翠柳來說也很高興,因此她們倆這天晚上陪著陳白夫妻吃了頓飯就歇在了陳家,晚上陳白又打發人去給她們兩個暖那頭的宅子,還有各種吩咐就不一一細表。等到了第二天,因陳白跟著唐國公做事十分忙碌先走了,且陳白家的也是國公府裏的管事娘子,雲舒和翠柳也不鬧她,吃了早飯就一塊兒往自己的宅子裏去。
才到門口,她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笑聲。
“我就說昨天這宅子裏來了人是怎麼回事兒,原來是你們回家來了。”
雲舒一轉頭,卻見是斜對門的趙家大門開著,美貌風韻的趙夫人帶著一臉沉默的趙二哥看著她們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