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柏家裏的吃食堆得比自家還高。
雲舒都想歎氣了。
她看著宋如柏,宋如柏一雙眼睛期待地看著自己。
“宋大哥,你一向大方,不如多送些給左右鄰居。”雲舒給宋如柏出主意消滅這好多的吃的。
宋如柏搖了搖頭。
“為什麼?”宋如柏並不是一個小氣的性子啊。
“麻煩。”宋如柏頓了頓,似乎在雲舒麵前提起這樣的話題有些窘迫,隻沉悶地說道,“過於殷勤,擔心人家家裏多想。”他礙於不愛說人是非,因此沒有說許多,可是雲舒一下子就明白了,畢竟之前方家不就是看中了宋如柏大方,家裏人口簡單,還小日子過得不錯,就想把方柔嫁給宋如柏的嗎?這左右鄰居家中隻怕不止方柔一個姑娘,想想,雖然雲舒不好衝著宋如柏就當他是個萬人迷,也覺得他真的或許……
“對不住,我沒忍住。”雲舒都給逗笑了,隻是對宋如柏笑著說道,“可是我覺得方姐姐挺好的。出身官宦,為人溫柔,生得也好看,還管家理事,還有洗手作羹湯都挺好的。宋大哥,我知道你顧慮趙二哥。”她猶豫了一下才小聲說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過得多沒趣。就算不是方姐姐,可是如果有門當戶對,溫柔善良的女孩子,宋大哥不如趕緊娶回家來,日後日子過得就開心了。”
這樣大的宅子一個人住,多麼寂寞啊。
雲舒覺得自己是想叫宋如柏過得熱乎氣的日子。
她與宋如柏同病相憐,因此才覺得他更應該趕緊自己就有一個家。
從前沒有人心疼他,可是娶了媳婦兒,不就有家裏人心疼他,知道他的冷暖了嗎?
“不著急。”宋如柏頓了頓對雲舒說道,“多謝你關心我。”他說完了,叫雲舒站到外麵去,把自己在廚房一角堆成個小山一樣的吃食整理了一下,就先扛起了半片豬來,在雲舒敬仰的目光裏丟到外頭的小板車上,等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都把東西放在板車上,這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和雲舒往她的宅子去了。因這東西太多,雲舒都覺得胃疼,也顧不得陳平的大呼小叫了,先叫他回了陳家,多找了幾個下人當幫手,先將這些都給粗糙的整理出來。
其他的野味兒先醃製起來,都掛出去風幹,還有做了些好吃的臘腸等等,雲舒又叫人拿了罐子把螃蟹還有河蝦等等拿酒給醃了。
陳平看見活生生的螃蟹進了小壇子,還被雲舒往裏灌酒,還有各種調味,對雲舒不由露出幾分敬畏。
“這能吃嗎?”
“怎麼不能吃?”雲舒想了想,想到醉蟹這種雖然喜歡的人十分喜歡,不過一般人卻吃不慣的,倒是叫人少做了些,餘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她想了想與翠柳去商量,輕聲說道,“咱們如今也在莊子上雇傭著幾個人呢,人家忙碌了大半年,都沒叫咱們操半點心。我聽陳叔說那些雞鴨豬羊的都肥肥的,可見那戶人家老實,是真的用心了。咱們在國公府裏遇到這逢年過節的,主子們都知道賞咱們些東西。我想著……是不是也給那莊子上的人家送些。”
當初她跟翠柳心血來潮,非要在莊子上養雞鴨鵝和豬羊的,因自己照看不到,還是宋如柏給牽線尋了一家老實的人家,每個月給些銀錢,就都托給他們養。
雲舒聽陳白說過,也聽宋如柏說過,那家人每月得了銀錢就感激不盡,全家都幫著養那些家禽牲畜,小小的孩子就知道喂雞喂鴨上山打豬草,也不會因雲舒與翠柳照應不過來就敷衍,或者偷竊一兩隻自己吃掉。其實如果是那樣,雲舒和翠柳其實也不能知道他們吃了,可是到底是誠實淳樸的人家,因此雲舒對這家人的印象不錯,想著忙忙碌碌大半年,那戶人家怎麼也有些辛苦。
這剩下的東西不過是些做了各種吃食之後剩下的,雖然雲舒和翠柳都不當一回事兒,可是對於尋常莊子上的農戶卻是極好的了。
“行啊。他們也辛苦,隻是……”翠柳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都是你的東西,不能算上我。我,我……”她轉身跑回屋裏去摸出了一個銀角子遞給雲舒說道,“雖然不多,不過卻也是我對他們的心意。”她一不想占雲舒的便宜,二也不想占那農戶的便宜,雲舒知道翠柳的性子的,也不推辭,拿了銀角子,又把剩下的那些野味收拾出極好的一些來,又幫著裝了半簍螃蟹,正巧陳家的幾個臨時工幹完活兒要回去,就叫他們帶著回去,回頭送去莊子上。
她又留了這幾個仆人在自己的家裏吃了一頓晚飯這才算完。
等他們吃了飯,正好兒雲舒試著叫廚娘做的鹵肉出鍋,她每人給割了些肉送他們離開,又送了廚娘們一些叫她們可以帶回自己的家裏去。等折騰得累了,雲舒和翠柳就住在了正房的院子裏,陳平倒是跟宋如柏一塊兒去他的宅子去睡了。這一晚上雲舒睡得十分香甜,等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廚娘們已經幹活兒了,她隻叫熬了簡單的白粥,昨日剩下的一些剩菜都重新熱過,就聽見陳平在外頭叫門。
打開了,雲舒瞧見陳平手裏提著熱乎乎的豆腐腦兒,還有一包饅頭。
她身後的宋如柏手裏卻提了許多東西。
“這是怎麼了?”雲舒見宋如柏拿了許多東西,好奇地問道。
“殿下昨天晚上叫人給送來的。我想著你們這院子落了鎖,因此沒叫你們。”宋如柏力氣大,拿了許多的東西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見雲舒瞪圓了眼睛,有些可愛地看著自己,他轉身先幫陳平把宅子的大門給關上,免得叫人聽著看著,這才指著地上的許多東西對雲舒說道,“殿下使人來說,說是知道你稀罕沒見過的果子,因此這還有些櫻桃鳳梨蜜柚都有。不過吃了你一頓飯卻隻給你一些果子,丟人,掉了他皇子的身份兒……錦緞也是賞你的。”
這好大一筐各色如今難見的水果旁邊堆著幾匹錦緞。
雲舒在老太太身邊見慣了繁華的,一見這錦緞就知道,雖然不是今年新鮮的花色,顯然八皇子也心存顧忌,不過卻也都是宮中進貢的錦緞。
光華燦爛,華美精致,與唐國公夫人賞自己的那幾匹錦緞沒有什麼不同。
“既然殿下這樣大方,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想到宮中富貴,沈貴妃還賞宋如柏那樣好的衣料,顯然在八皇子眼裏這錦緞也不算什麼,雲舒的心裏這是十分稀罕的,可是八皇子宮中怕不是已經堆積如山,怨不得都說有那等富貴的人家說,手指縫兒裏漏出一點子就足夠底下人生活了呢,原來還真的是這樣。雲舒又不是個傻子,有了上好的錦緞,哪怕她這樣的身份穿不出去,可是放在屋子裏躲起來臭美,或者看著也賞心悅目,急忙先請宋如柏把錦緞都送到自己的臥房裏。
這樣的漂亮錦緞放在庫房,雲舒得心疼死,隻想著擺在自己的房間裏天天地看著。
翠柳也一塊兒跑過來看,兩個女孩兒頭碰頭圍觀光霞燦爛的錦緞,眼睛都瞪得圓圓的。
陳平看見她們舍不得從漂亮的錦緞邊走開,不由對宋如柏無奈地說道,“這麼一看,這兩個小丫頭還知道臭美!”他戲謔了一聲,宋如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隻是看見雲舒和翠柳回頭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宋如柏又搖了搖頭,一臉沉穩地說道,“是阿平說的。”他禍水東引,指著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陳平,看見雲舒和翠柳哼了一聲又去看著錦緞流口水,也不在意陳平哀怨的目光,去廚房幫忙了。
等雲舒和翠柳都舍得從錦緞處走開,飯菜已經上了桌。
不過是些尋常的早餐,連配粥吃的也是昨天剩下什麼,今天放在一塊熱了。
“這叫亂燴。”雲舒還厚著臉皮說道。
“你的這張嘴,誰都說不過你。”陳平把自己今早買的早餐都給你放在了桌子上,卻見雲舒已經與翠柳去洗了一盤子紅紅的櫻桃,兩個女孩兒也不正經吃飯,美滋滋地吃著這難得的甜美的水果,他皺了皺眉,哄著她們倆說道,“又不是馬上就壞了。吃了飯再吃水果。”他絮絮叨叨的,宋如柏垂頭吃飯,正在此刻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音,雲舒叫陳平念得腦門兒疼,急忙起身說道,“有人敲門。”
她把櫻桃往嘴裏塞了一顆,一邊吐出一個核,一邊笑著去應門。
打開了門,雲舒就見一個美豔十分美貌的中年女子笑吟吟地帶著一個小丫鬟站在門口。
“您是……”雲舒見這位有些陌生,不由遲疑起來。
“這是小雲?我是你趙家嬸子。”這中年女子指了指側對門的趙家笑著說道,“昨日你送了甜食點心,偏我不在……你才搬來,我過來瞧瞧,可有什麼要幫忙的?盡管使喚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