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把柄

寧四娘真是對南湘兒十分失望。

她早知道寧雲濤那事,是寧淑珍和南湘兒想陷害寧芳,卻被念葭機警避過。

寧淑珍畢竟隔著房,寧四娘不好說,可南湘兒是她的親外孫女,寧芳的親表姐,她怎麼就沒想到,若是寧芳名譽受損,她自己也要跟著遭殃?

難道還想指著這樣醜事,在長輩麵前邀功拿賞麼?真是糊塗豬油蒙了心,白長了一副聰明臉蛋!

而讓寧四娘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事還被人抓住了把柄。

那日宴會剛結束,杜赫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寧守儀那裏,獻上珠花和自己聽到的一切。他沒有明說,但是意思裏已經流露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

寧守儀多老辣?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不過為了穩定局麵,才虛與委蛇,拿話把他打發走了。

隨後讓寧四娘找來時,寧守儀本來是想說的,誰知一是禇秀琴懷孕,二是寧守信提出的合家之事更加重要,寧守儀也想考慮一下這事要怎麼處理才好,所以沒有立即告訴長房。

直等到今天,該嫁的嫁了,該合家的也合家了,他才有閑心找到寧四娘,拿出這朵珠花來。

寧四娘一下就明白了。

杜赫才中了個秀才,就敢這麼算計寧家,這樣的狼子野心,寧守儀就算再怎麼後繼無人,也絕不會跟這樣的小子聯姻。

但他也不願意把事情鬧得太難看,所以想了好些天才找到寧四娘,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他知道寧四娘是絕不會把南湘兒嫁去的,可夏珍珍家出身不高啊!最近不是一直托她說媒麼?那能不能從夏家挑個閨女嫁去?

這樣杜赫依舊是間接跟寧府聯了姻,而夏家有錢,閨女嫁妝必然豐厚,不也能堵得上杜赫的嘴?

身為寧府的大家長,他說的自然沒錯。

可這樣缺德的事,讓一向正直的寧四娘怎能答應?

哦,寧看出杜赫是個白眼狼了,不宜聯姻,就拿夏家閨女去填坑,有這麼禍害人的麼?再說杜赫抓住的也是寧家人的醜事,憑什麼讓夏家人去背這口黑鍋?

寧四娘自然不願。

可寧守儀問她,“那你舍得把自己的親外孫女填這事裏?”

握著那朵珠花,寧四娘沉默了。

如果不是南湘兒自作聰明,無意中落下了這朵珠花,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寧守儀,說一句,“你們二房的事,憑什麼要我們長房的親戚來填坑?”

可因為南湘兒自己犯蠢,留下了這樣大的把柄,所以她不能。

沒了珠花,杜赫是沒有證據。可他有嘴,而且他又是在寧家借讀這麼多年的親戚。也不必說謊,隻要他把寧雲濤南湘兒所做的事如實宣揚出去,二人就都別想再做人了。

當然,寧家也可以以勢欺人,壓得杜赫不敢吭聲。可這樣一來,便是結了仇。寧家當然不會怕杜赫這樣一個小小秀才,隻是沒必要。

用一樁婚事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何要鬧得這麼大?

寧守儀是標準政客,所以會用政客思維來分析問題。

一件事情能不能做,端看其中的利弊。

寧四娘如果不同意,就得自己拿出解決方案來。但前提是,不能影響到寧家。

寧四娘終究沒辦法狠下心來把南湘兒送去填坑,便隻能叫她放點血了。

“把你的東西歸攏歸攏,挑一千兩銀子的細軟拿來。”

南湘兒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無事了,可聽開口要一千兩,未免又有些肉疼,支吾著道,“我,我哪有那麼多……”

寧四娘冷笑,“你若舍不得,便帶著你那些東西嫁人去!我再賠送你一千兩,如何?”

南湘兒忙道,“我這就回去拿!”

等她走了,寧四娘才一陣陣的吐氣,給自己順氣。真要跟南湘兒這不懂事的丫頭計較,她真得把自己活活慪死。

所以這回,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受點教訓。可是她受的教訓,也無非是吐些錢財,可回頭要嫁給杜赫的女孩,隻怕日子就難熬了。

寧四娘心中一陣發苦,自己到底,還是做了幫凶。

天將暗時,已經嫁了人的如意回來了。

把人遣散,悄悄道,“太太,都查清楚了。那杜家確實是曾與趙家有過口頭婚約,此事左鄰右舍都知道,隻沒有真憑實據,如今更兼杜赫有了功名,便是鄰居們也不敢說什麼了。”

“那兩家就這麼算了?”

“聽說那杜大伯倒是願意,隻杜大娘不願,早嚷著要給兒子尋個高門貴女做媳婦。尋常媒婆來說親,她都是一口推了的。至於趙家,忠厚老實得很,曾有人攛掇著他家去鬧,可趙大娘卻說強扭的瓜不甜,總不能為個女婿就坑了閨女。隻趙大叔咽不下這口氣,幾回杜大伯在大街上尋他說話,都沒搭理來著。”

寧四娘聽了,沉默良久,才道,“你去尋個人,照我說的辦……”

直等如意走了,她才跪在菩薩麵前祈禱,“一切罪孽皆是我的,隻願那姑娘日後能好過,就是折我十年陽壽也心甘情願。”

於是過不上幾日,杜赫這天赴宴回家時,正春風得意著,就聽家裏吵得不可開交。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不把這親事退了,老娘就不活了!你聽到沒有?”

杜赫心中一凜,趕緊推門進去,卻見好端端的家給砸得雞零狗碎,然後他爹蔫蔫的蹲在地上,臉上已經給撓了好幾道血印子。

而杜母一見兒子,便放聲大哭的撲上來,“赫兒啊,你爹,你爹這個糊塗蟲,灌了幾杯黃湯,便在外頭,便在外頭把你的婚事許出去了!”

杜赫一聽,如聞雷擊。他是滿心打算著要做寧家乘龍快婿的人,怎肯隨意結親?

顧不得安撫他娘,隻厲聲看著他爹,“既是醉酒行事,便是當不得真,還不速去退掉?真若賴上,我上衙門告他家去!”

杜母吃了一驚,再看兒子的表情,頗有些心驚,“這,這隻怕不大好吧?”

“怎會?”

杜母再看丈夫一眼,支支吾吾道,“你爹,你爹給你說的,仍是那趙家……人家一起哄,他便把你的生辰八字給了,還當眾寫了婚書!”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