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人數著節奏，好一副要大幹的架子，蘇晚卿就勢坐得更遠。
旁邊古奇倒得狼狽，肢體僵硬。
冷冷注視著，蘇晚卿將掙紮中的散落碎發輕輕攏起。
不能殺他，也要叫他生不如死。
“嘭”
機關卡著的門四周結實，中央硬生生被頂開一個窟窿，幾人輪流舉著鐵錘來砸。
蘇晚卿才收起眼底寒意側頭去看外麵，措不及防探入外麵人麵具下陰影罩著的眼眶，似一片幽深涼地，卻在見到她時眸中折閃著細碎光影。
霍瀾城未有猶豫，躬身從窟窿中進去，想拉起蘇晚卿，手卻落了空。
“婉卿。”他喊。
“我沒事，回去再說。”蘇晚卿淡然直立，極力壓下心裏悶痛故作輕鬆，抬手指地上，“把古奇拉出去吧。”
霍瀾城一愣，經她提醒才發現地上一團黑影，再抬眸時雖還訝異，但這事放在蘇晚卿身上，似乎又合理了起來。
手下領命前來把人抬起放到外麵，霍瀾城同蘇晚卿隨後跟出去。
眼見蘇晚卿直直去了老爺子麵前，他示意周文強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拖過來，麵罩下麵容冷峻，嗓音淡漠：“他是陳家的，交給陳家處理，還有那兩個逃跑的，我們會協助找回來。”
陳家主微微鞠著腰以示歉意，本以為他要親自處理，心裏為那三人點了個香，可聽完他說的全部，後背冷汗涔涔。
“是是是，我們肯定不會放過那幾個人，其他有關係的也不放過！”陳家主立馬表態。
所幸程朗看陳家薄麵沒有牽連陳家人，隻把罪責放在三個下人身上，還給他這個家主一個麵子去處理，否則要真數落起來，陳家一分都不能逃脫。
彎彎繞繞算起來，他竟還是要感謝程朗的。
蘇晚卿避開霍瀾城那邊，隻找到陳老爺子說話，可隨即霍瀾城也走來與她並站。
“古奇怎麼樣了？”霍瀾城先開口問她。
這也是她和陳老爺子鋪墊半天準備說的，蘇晚卿心中一堵。
“老爺子做個心理準備。”蘇晚卿委婉道。
她定定望著陳老爺子，篤信他能理解。
老爺子是不明白的，但細細一想，古奇不死已經是蘇晚卿能做到的最寬恕的限度了。
誰知道古奇在暗室有沒有花樣脅迫蘇晚卿逼得她不得不出手呢？
“嗯，不論如何，不殺他是大恩大德。”霍瀾城接話。
蘇晚卿忍住沒扭頭，麵色複雜。他倒是不問為什麼不殺。
“是，他會得到應有的下場。”老爺子輕緩點頭，聲音越發蒼老，顯然餘力不多。
蘇晚卿看他今天站直許久，精神又是百轉千回，累是正常。
“老爺子注意身體，不必掛念這些雜事，我先走了。”她最後留下一句，徑直從走廊出去。
霍瀾城再不通人心也明白了蘇晚卿根本不是狀態不好，單純是在賭氣，賭他的氣。
來不及細想，他邁腿跟上，在她出陳家家門前拉住她往車子那邊走。
蘇晚卿擰轉手腕掙脫無果，悶氣，“我說了沒事。”
“先去醫院檢查，我不放心你。”霍瀾城自己坐上駕駛座一腳踩下油門，中途對她解釋。
蘇晚卿此時才覺身上的確有陣痛，依他去了。
周文強確認那兩個手下被找回來，在陳家主當著他的麵對三個人棍棒相向後才打算離開，臨走前突然聽見外麵有奇怪聲音。
探頭，見有個人隻用上身掙紮，地上是拖行的痕跡。
他暗咂一聲順手拍了個照，自顧離去。
古奇是被水潑醒的，以往他不放在眼裏的下人們圍了他半圈，眼裏全是嘲弄。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怎麼還用水潑我？”
古奇摸了一臉水，瞬間暴怒，意識到自己的低視野，連忙動用全身想站起來，可努力半天也不見效果。
麻勁漸漸過去，下半身傳來一陣廝磨疼痛，骨頭酸軟，表皮疼痛如針紮。
“怎麼回事？”古奇心中兵荒馬亂，抬頭瞪幾人，“告訴我！”
“你現在啊，是個殘廢！”潑水的傭人聽他太吵，告訴他了。
古奇一愣，陰森森盯著她，“你說什麼？”
傭人被他眼神嚇得一個激靈，以往被他欺壓的怒氣突然湧上來，“我說你殘廢！老爺子要我們把你趕出陳家丟到外麵去，殘廢！”
古奇被她一串話說的頭暈眼花，青筋暴起：“不可能，你讓老爺子過來，我救過他！”
傭人手一甩，水瓢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還不認清事實，打醒他！”
手一揮，一眾傭人聚上來拳打腳踢，古奇躲閃不及，臉也被砸好幾下。
這些都是古奇以往在陳家吆五喝六踐踏過的，此刻一點力氣也沒留，全打出去了。
等幾人都累了休息下來，也想起來老爺子的吩咐。
趕出去自求多福。
“其實就是讓他討飯去嘛。”
傭人們毫不顧忌的談論。
古奇再難接受，可多年來的鍛煉也讓他能伸能屈，立馬服軟：“不管我以前做了什麼，我向你們道歉，但是你們讓老爺子過來，我要和他說說話，說最後的話都行。”
他還是不信老爺子會在他這樣的情況把他趕出去！
“想得美。”
傭人啐他一口，招呼幾個人過來把古奇抬起來。
四仰八叉的姿勢讓古奇頓覺羞憤，幾人的節奏各不相同，好像隨時要掉下一隻腳或手，他滿腔怒火的同時又提心吊膽。
“三二一扔。”
古奇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狼狽沉重的掉在地麵，久久沒動。
一想到他健康時見到的最後的人是蘇晚卿，恨意遮蓋一切，心裏的難堪讓身體的疼痛都減弱不少。
“賤人！”他大罵。
掙紮扭動的古奇殊不知樓上一雙老目盯著他，老爺子揮揮手，身旁的人依咐離開。
古奇緩緩爬著準備找人治療，麵前突然出現幾個保安。
保安強行掰開他嘴灌進液體，讓其他人繼續行動。
古奇再一次被抬起，目的地從陳家到了市街區。
古奇激烈反抗，但毫無反應，他想大罵，可早就不能吼叫，隻能發出虛無的氣聲，也是這時他絕望發現——他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