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無盡悔恨卻晚矣

正是上午,雖是秋季,但陽光明媚。

院子裏滿是落葉無人打掃,房間裏的地上申嬤嬤已經打掃了,桌也擦了,但窗上和擺設上滿是灰塵無人清理,申嬤嬤身子不好,也是幹不動了。

四個宮女拿了馬紮坐在宮門外,不鹹不淡地聊著。

“哎呀,你們說,厲王到底是死是活啊?”一名宮女道。

另一宮女撇了一眼宮內,冷笑著,“肯定是死了唄,這麼長時間還沒消息,再者說了,厲王便是活著能怎麼著?回來也是個死,誰讓他和血月樓勾結呢。那血月樓啊,殘忍得很,竟把萬俟山莊幾百口人都屠了,嘖嘖。”

“所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厲王這是報應,你們想想,血月樓屠了萬俟山莊,厲王卻假惺惺的收留萬俟家的大小姐,而實際上厲王和血月樓是一夥的,說明什麼?說明屠殺萬俟山莊就是的厲王。”

申嬤嬤氣得渾身發抖,“閉嘴!”說著,就要衝出去與她們拚命,卻被秦妃拉住。

秦妃苦笑道,“申嬤嬤,算了……算了,她們也不是第一回說,由她們去吧,你最近風寒,一定要好好養養。”

申嬤嬤的聲音不小,門外宮女們都聽見了,但隻是冷冷瞪了一眼,有恃無恐,“喂,你們聽說過淩遲嗎?皇上將厲王身邊的老閹人淩遲了,那可是千刀萬剮啊,真解恨!”

“是啊,聽說刮完了肉還沒死,老閹人還罵呢,哈哈。”

秦妃想到自己身旁的忠仆,也是憤怒地要衝出去拚命,這回卻成了申嬤嬤拽著秦妃。

“可憐的應家大小姐,為皇上搜羅厲王證據潛入厲王府,應家大小姐可是天下第一才女呢。”

“可不?當初某妃可是將人家當成親生閨女似得,真是眼瞎啊。”說著,眾宮女看向宮內的方向,大聲地笑著。

秦妃跌坐在椅上,雙眼緩緩閉上,麵色蒼白。“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會如此……難道當初我答應應家賜婚是個錯誤嗎?”

申嬤嬤抱住顫抖的秦妃,低聲安慰道,“娘娘別自責了,一切與娘娘無關,皇上想治罪王爺,即便沒有應薇宜也會找到別的借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申嬤嬤你說,渢兒他……他還活著嗎?”秦妃的聲音竟帶了祈求。

申嬤嬤眼神閃了閃,嘴唇抖了抖,最後還是說了違心話,“活著,王爺一定還活著,所以咱們要照顧好自己,待王爺來救我們,我們一定要撐住。”

秦妃狠狠點頭,雖然心底也是不信的。

這個時候,門外有一名宮裝女子在一個丫鬟的服侍下進了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太後的妹妹、柔妃的母親——誥命夫人裴玉蕊,裴氏。

裴氏見到這情景便猜出幾分,心中憤怒卻也不能說出什麼。

四名宮女知曉裴氏的身份,也不敢太過衝撞,先不說其身份尊貴,隻說每次裴氏來,都賞她們不少銀錢。

裴氏皮笑肉不笑道,“呦,幾位姐兒真是拿著本夫人的銀子,不幹人事兒,如此看來,本夫人本準備好的銀錢也不用多此一舉的掏出來了。”說著,就向宮內走。

四名宮女嚇壞了,要知道,她們平日裏就沒什麼撈賞錢的途徑,連忙賠禮道歉。

“是夫人來了。”申嬤嬤立刻迎了出去。

因為裴氏自薛旭峰後便一直未嫁人,叫小姐吧,她年紀還老了;叫夫人吧,她還單身;直接叫裴氏,又覺不禮貌,於是大家便不約而同地稱其為夫人,並未掛姓氏。

“是啊,秦妃娘娘的情況如何?”裴氏問道。

秦妃緩步迎了上來,道,“勞夫人掛念,我一切安好。”

四個宮女依舊求饒著,最後裴氏無奈,對丫鬟使了眼色,丫鬟立刻掏出準備好的荷包送了過去。

裴氏自然滿肚子火,卻也不敢發,如果她發了火,回頭吃虧受氣的還是秦妃。

裴氏歎了口氣,對幾個宮女道,“你們年紀還小,經曆之事少,隻知道攀高踩低,這樣下去以後隻怕要走彎路,”聲音頓了一下,“就好像當年的我一樣。”

四名宮女一愣,看向裴氏。

裴氏也懶得和一群刁奴掏心窩子說這些話,“罷了罷了,你們且記住,以後對秦妃娘娘好一些,隻要你們恭敬,回頭我這裏還有好處,若你們不恭敬,下回我也不來了,眼不見為淨。”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四宮女連忙道,“是,夫人您放心,以後奴婢一定好生伺候。”

裴氏看了一眼滿院子裏的落葉,隻覺得整個永賢宮都淒淒慘慘,沒一點活氣。“彩桃,你帶著她們將院子收拾了。”對丫鬟道。

丫鬟恭敬回答,“是,夫人。”

裴氏入了宮內,將門關上,宮女丫鬟則是打掃庭院。

裴氏扶著秦妃入了內室,看著秦妃發根的白發,幽幽歎了口氣,“娘娘,不是妾身說您,咱們可都是熬過僵肢散毒的人,天大的痛苦都熬過來了,怎麼還被幾個宮女嚇到?”

秦妃失笑,“夫人真是說笑,你看我像與那幾個刁奴鬥氣之人嗎?我……是擔心渢兒和千雪。”

提到顧千雪,裴氏也歎了口氣,“那孩子也不容易。”

秦妃歎了口氣,“最對不住她的就是我,當初她想盡辦法為我解毒,她想要什麼,我一直知曉,但……卻因為自己的私心一直縱容先皇,我那時腦子真是蒙了油,隻想著渢兒……哎,最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今我一次次地想,如果當初皇上要賜婚,我想盡辦法的阻撓,其結果會不會大不一樣。”說著,眼圈一紅,再次哭了出來。

裴氏也是哽咽,“我不也是?從前在顧家,我便極力敗壞她的聲譽,阻撓她與太子的姻緣,後來……哎,我也沒想到最後救我的竟然是她。那僵肢散真是好陰狠的毒,不能動不能說話,生生的看人白眼臉色,心中除了絕望便隻有絕望。”

是啊,裴氏自然是絕望的。

為何?因在其中毒時,連她親生女兒都拋棄她了,最早中毒時裴千柔還來看望她,每次來也隻是大罵哭訴,後來自從與太子定了婚事,便再沒出現過。

雖知曉久病床前無孝子,但真正經曆後才知,那滋味真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