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知道,付慧芳這是想讓她和霍銘時多相處,好培養感情。
她想拒絕,但是接觸到付慧芳那殷切的眼神,拒絕的話又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而正當她迫於無奈想答應下來的時候,卻聽見耳邊傳來霍銘時的聲音:“不用了,媽,眠眠有點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一聽說蘇眠不舒服,付慧芳立刻緊張起來,“眠眠,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蘇眠趕緊回答:“沒事,媽,就是這兒的空調開得有點低,我覺得冷。”
其實她想說,她可以忍一忍,跳完舞再回去。
不過付慧芳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點了頭,隨後又開始催促起霍銘時:“原來是這樣,阿時,你快送眠眠回去。她的身子弱,可不能著涼。”
蘇眠有些不安,“我去跟陳先生陳太太說一聲吧……”
“不用了,這兒有我呢,你先跟阿時回去吧,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付慧芳都這麼說了,蘇眠也就沒有再堅持,跟著霍銘時先走了。
到了外麵,霍銘時給她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讓她進去。
這是蘇眠以前做夢都想坐的位置,可是霍銘時從來就沒有讓她坐過,還說過她沒有資格。
現在霍銘時主動給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但是她卻不想坐了。
她固執地去了後排,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霍銘時目光涼涼地看著她,“你要我抱你上去?”
蘇眠手上的動作僵住。
她知道霍銘時的為人,霍銘時說得出做得到。
而他們雖然已經出了別墅,但是門口也有人,那樣的動作肯定會被看到。
蘇眠不想引人注目,於是不得已之下,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副駕駛。
上車之前,她把霍銘時的外套還了回去,還十分生疏地說了聲:“謝謝你的衣服。”
衣服上還有蘇眠的餘溫,霍銘時手裏拿著衣服,眸色有些晦暗。
他彎下腰,把衣服給蘇眠蓋在了腿上。
“霍銘……”
“不是冷嗎?”霍銘時看了看她,“要是我媽知道我沒把握照顧你,又要在我麵前念叨。”
蘇眠在心底自嘲。
她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霍銘時是真的關心她,為了她好。
可是實際上,霍銘時隻不過是怕付慧芳責怪罷了。
也是,她哪有那個本事,讓霍銘時把她放在心上?
不過,也因為霍銘時的那句話,讓蘇眠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照顧。
他不想讓付慧芳擔心,蘇眠也不想。
車子在黑夜中勻速行駛,也不知道是不是蘇眠的錯覺,她覺得今天晚上的車開得格外的慢。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車裏的氣壓很低,空氣也很沉悶。
蘇眠將車窗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讓風能從外麵吹進來,卻吹不散車裏的壓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銘時先出了聲:“你這條項鏈不錯,誰送的?”
蘇眠想起來,在會所的時候,霍銘時也說起過這條項鏈。
“跟你沒關係。”蘇眠冷冷地應了一聲,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再次響起了程方澤的話。
程方澤到底是怎麼知道她會用得上這條項鏈的?
“男人送的?”霍銘時冷笑了一聲,“你還挺會勾搭男人。”
蘇眠皺眉,扭過頭瞪著他,“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剛才在陳先生陳太太的金婚宴上,你沒這麼做嗎?”霍銘時涼涼瞥了她一眼,“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就勾搭了兩個人,還留了聯係方式?你果然……”
“霍銘時!”蘇眠忍無可忍,打斷了霍銘時的話,“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嗎?”
霍銘時的表情頓時陰冷下來,把車停在路邊,“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別說我跟剛才那兩個人隻是正常的交際,就算我們真的怎麼樣,你管得著嗎?”
不等霍銘時說話,蘇眠就說:“這麼多年,我為你做了些什麼,而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憑什麼要我為你守身如玉?”
霍銘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些話,他心裏居然好像是被刀子給刺了一下似的。
他把這歸咎於他對蘇眠的愧疚,握著方向盤的手抓緊,手背上青筋凸顯。
“蘇眠,你最好弄清楚你現在在跟誰說話!”
蘇眠知道他生氣了,她也知道,像霍銘時這樣的身份地位,別人都巴不得捧著他。
她以前也會把他捧在掌心,但是現在不會了。
“我當然知道我在跟誰說話,可是霍銘時,那又怎麼樣?”
蘇眠嘲諷地笑了一聲,把心裏積壓了很久的怒氣都一股腦發了出來。
“以前我喜歡你,所以把你當成天,捧著敬著,不敢得罪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話鋒一轉:“可是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你以為你是什麼?”
一邊說話,蘇眠一邊解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
“如果可以重來,我真希望當年擦亮眼睛,不要在你身上浪費哪怕一分鍾。”
見蘇眠就這麼下了車,還“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霍銘時怒不可遏。
他也從車上下來,幾步就追上了蘇眠,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用的力氣太大了,蘇眠的皮膚細嫩,被他捏得生疼,捏得發紅,不由蹙眉。
霍銘時卻沒有注意到,眼底帶著濃濃的怒意問她:“你要去哪兒?要去找周子睿?”
“我去找誰跟你有什麼關係?霍銘時,我都沒有管你,你憑什麼管我?”
“蘇眠!你不要不識抬舉!”霍銘時低吼。
路上有別的車經過,車燈照在他們身上,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蘇眠能看到霍銘時臉上惱怒的表情。
他生氣了。
“是,我就是這麼不識抬舉!”蘇眠對上霍銘時的眼睛,說得無比決絕,“以前我錯了,但是現在我知錯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霍銘時,你能不能放過我?”
“你——”
霍銘時才剛出口一個字,就見蘇眠突然用另一隻手按著小腹,弓起了腰,神色痛楚。
他不由將蘇眠的手腕放開,又將女人瘦弱的身體攬進了懷裏,輕輕拍了拍她蒼白的臉。
“蘇眠,你怎麼了?你這個女人,你又在演什麼戲?”
“疼……”蘇眠雙眼緊閉著,冷汗直冒,“肚子疼……”
霍銘時低頭往她身上看,卻看到有血順著她的腿往下流。
看到那些血,霍銘時就想到蘇眠流產的那個晚上。
他來不及多想,把蘇眠打橫抱起來,放到車上,轟了油門,往醫院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