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公公,玉竹願往。”
“哎,玉竹你!”
明珠說了一半,對上玉竹的目光,閉上了嘴。
算了,就讓她去吧,雖然不知道皇上會怎樣懲罰皇後,不過聽說皇上都氣得吐了血,那麼肯定不會再護著皇後,玉竹去了也未必就一定有危險。
再說了,還有自己呢,皇後若敢對玉竹不利,明珠心想,就是拚掉自己這條命,也不能讓她得懲。
“橙珠,你帶玉翰林先去慈寧宮,我陪玉大夫走一趟。”明珠對另一個宮女叮囑,那宮女微微施禮應是,看向玉仕軒。
玉仕軒對她微微搖頭,向明珠拱手道:“明珠姑娘,我想跟著竹兒。”
沒待明珠說話,玉竹便點頭:“好,父親想跟著便來吧。”
宏公公有些無措。
他奉命來報告上麵的大首領,請玉大夫去為皇後的女兒診病,結果沒等怎麼樣,玉大夫自己就恰好出現同意了,還帶著明珠和玉翰林?
他轉念一想,明珠跟著也好,不出事當然最好,萬一出了什麼事,有明珠這位太後麵前的紅人在場,自然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說了,不就是診個病麼,能出什麼事?
玉大夫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皇後還真敢殺了她不成?
一行人進了明翠宮,玉仕軒進殿時遇到點麻煩,被宮女攔住,不過有明珠出麵,問題也立即解決了。
“是嗎?除了玉大夫其它人不能進去啊?那好辦,玉大夫,我們走,太後娘娘那邊兒還等著你,別在這兒瞎耽誤功夫。”
守門的宮女心下鬱悶,卻也不敢說什麼,隻得陪著笑打起簾子,讓他們統統進去。
明珠說得沒錯,跟去見太後比起來,來給這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所謂“公主”診病,確實算是瞎耽誤功夫。
她再攔著的話,萬一這幾人轉身走了,皇後一定會殺了她的。
這時候,皇後已經換回了平時的服飾,看著玉竹,明珠和玉仕軒進來,眼角微微抽動。
玉竹這賤婢竟然帶了明珠來?
有明珠在,許多事情都不好做。
夜安暖卻不知明珠的身份,在她看來,明珠不過是個宮女,至於玉竹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麼,夜安暖的目光從玉仕軒的衣袖上掃過,心下微嗤。
這就是玉家賤婢的那個殘廢爹吧?
據說還是個翰林?沒用的東西,不要說和她的皇帝父親比了,就是她的寒哥哥,年紀輕輕地就獨掌著監諦司的大權,所有的官員見了他都得繞著走,這玉翰林同他也不能比。
想到夜自寒,夜安暖的心裏如同有一把火在燒。
殺死玉竹,然後同寒哥哥成親,她的人生就真的圓滿了。
不,將來還要給寒哥哥生幾個孩子,把他們都培養成寒哥哥那樣的人。
“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夜小姐。”
玉竹屈膝施禮,神態不亢不卑,落落大方。
“你是怎麼說話的?我是公主!”夜安暖看見玉竹那種淡然的樣子就來氣,從她見到玉竹的第一次開始,這賤婢就這麼一幅淡然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可她明明隻是一個操持賤業的賤婢!
“民女沒聽說您的封號,是以不敢亂叫,”玉竹轉向宏公公:“宏公公,現在開始嗎?”
宏公公連忙陪笑點頭:“好好,有勞玉大夫了。”
他微微躬身,伸手做請,姿勢十分謙卑有禮。
夜安暖看得直咬牙,眼中的怨毒簡直要化成實質,恨恨地盯著玉竹。
皇後緩步走到夜安暖榻前,狀似無意地擋在夜安暖的前麵。
這件事隻能她來做,不能讓她的女兒來做。
她自己左右也是個死,女兒不管怎麼說都是皇帝的骨血,隻要不過於惹怒皇帝,還是能保得住性命的。
玉竹慢步走過來,將藥箱放在榻旁的幾上,打開藥箱取出脈枕。
有宮女搬了小錦墩放在夜安暖的榻前。
玉竹坐下,將脈枕放在床邊,拉起夜安暖的手放在脈枕上,伸出三指去搭脈。
夜安暖用力掙脫,驀然發出一聲尖叫,十根尖尖的指甲向玉竹的眼睛撓過去。
宏公公心下一跳,知道要糟,乍著雙手急急撲過來阻攔,卻已經慢了一步。
明珠和玉仕軒站得較遠,急切之下都衝了過來,卻被旁邊的宮女攔住。
玉竹輕鬆地將夜安暖的手格開,反手一扭,拿住了她的手腕:“夜小姐,看這樣子你的病都好了。”
夜安暖尖聲叫著,另一隻手撐起身子,全身都向玉竹撲了過來。
她病後身子孱弱,哪裏是玉竹的對手,被玉竹單手一下便按回榻上,喘著氣動彈不得。
玉竹站起身來,她原本以為夜安暖真的病了,本著一個大夫的職業操守,過來幫她看病,現在看這個樣子,怕又是皇後設下的圈套。
這女人還真是鍥而不舍。
夜安暖尖叫著:“拿下她!把她拖出去打死!你們都瞎了眼麼,看不見她想害我?快拿下她!”
明珠快步上前,站在玉竹身前,厲聲喝道:“誰敢?!太後娘娘還等著玉大夫呢!”
皇後冷冷的聲音響起來:“玉氏賤婢欲行刺於我,宏公公,將她拿下。”
她隱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指著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看過去。
地上扔著一把匕首,寒光閃閃,刃上還遺有殷紅的血跡。
是誰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皇後的身上。
皇後露出幾分痛苦之色,慢慢地伸出手。
她雪白的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綻開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向下滴著鮮血。
“玉錦試圖行刺本宮,來人啊,拿下玉錦,把她拖出去打死!”
於嬤嬤急急上前,對著外麵大聲呼喝:“快傳太醫來,娘娘遇刺了!”
幾名宮女和太監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視線停在匕首上,遲疑一瞬。
一名太監對明珠行禮,低聲道:“對不住了,明珠姑娘,奴婢們也隻是奉命行事。”說著話他又轉向玉竹:“玉大夫對不住了,你不該對皇後娘娘動手的。”
幾名太監宮女挽起了袍袖,向玉竹逼近。
這段日子以來,明翠宮被封著,宮中的消息並不靈通,皇後還能買通外麵的軍士得到一些消息,他們這些普通的太監宮女,就隻能在與世隔絕中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