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揭曉,鬱竹不嫌棄她!鬱竹沒有嫌棄她是個下人,更沒有看不起輝哥!她甚至心疼鬱歡!而且,鬱竹也沒有一點憤怒驚怕的感覺!
在心頭壓了十幾年的大石放下,江氏一聲不吭暈了過去。
鬱竹平靜無波的表情瞬時破功,撲過去焦急大聲喊:“娘親!娘親你怎麼了?!”
門簾喀喇一響,鬱歡與寶兒也闖了進來。
“沒事的,你娘她不礙事……她壓了十幾年,一旦放鬆便暈了……”
田治輝眼裏有淚水流下,嘴角卻含著笑,一手掐著江氏的人中,一邊安撫著三個子女:“沒事的沒事的,別擔心,你娘是歡喜得暈了。”
鬱竹搭上江氏的腕脈,感覺跳動急促,卻平穩有力,便也放下了心。
江氏嚶嚀一聲,悠悠醒來。
看到床前圍著的三個孩子和丈夫,眼淚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田治輝坐在床邊拍著她的手,對江氏也對三個孩子說。
鬱歡撇撇嘴擦掉眼淚,破涕為笑道:“娘,不就是妹妹要在京城開醫館麼,這也值得你喜成這樣子。要我說,以妹妹和爹的本事,若在京城開醫館,正是京城人的福氣呢!”
“嗯,姐姐你就替自家人吹牛吧。”鬱竹把藥碗端過來遞到江氏嘴邊:“來,母親喝了這藥。即便身子沒事,這秋天了,稍微補一補也是好的。”
寶兒嘴拙不愛說話,含著笑點頭,示意姐妹倆說得對。
江氏喝了藥,目光欣慰驚喜中帶著些愧疚。
鬱竹還叫她娘親!
她可是小姐的女兒,玉大學士的外孫女!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還叫她娘親!
“你想在上京城開醫館便開吧,即便有什麼事,左右不過一家人……”
江氏想的是若被發覺,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處罷了,但這話說起來殊不吉利,便臨時改口。
“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裏開醫館都一樣。”
一家人齊聲笑了起來,鬱歡忽然想起什麼,急急地問寶兒:“寶兒哥,你在軍中的假期快到了吧?是不是還需要回去?”聲音裏飽含不舍。
寶兒看著她,抬手想拍拍她腦袋,但又顧忌著鬱歡已經十四歲是個大姑娘了,又把手縮回來,靦腆笑道:“我想好了,三年前京城的那個貴人不是讓我來上京城找他麼,明天我就找他去,在他的賬下當個親兵罷了。”
他看著鬱歡因驚喜而陡然發亮的眼睛,憨笑道:“左右這幾年胡族被燕大將軍打怕了,在邊關也沒仗可打。既如此,在哪兒當兵都一樣的。”
三年來,寶兒找遍了杭口縣周圍的大小城鎮,甚至連隱藏在山裏的小村莊也仔細找過,都沒有找到牛肉張。
寶兒嘴裏雖不說心裏卻已經死了心,情知父親極有可能在胡族進犯鎮子的當晚就已遇難,屍體恐怕早已埋在鎮子的殘垣斷壁中了。
從去年開始,每逢年節,寶兒便去鎮子裏自家房子的舊址祭奠一番。這事情田家人都知道,卻都裝著不知道不願說出來傷他的心。
在這個時候,就更沒人提這事了。
鬱竹幫江氏擦幹眼淚笑道:“那麼寶兒哥,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和富貴叔先去選一下,看得差不多了,我和父親再去。”
田治輝想想自己在上京城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認識人,能不拋頭露麵還是不要的好,反而是鬱竹,當年出事時她還是個初生嬰兒,估計沒人能認得她。
想通此節田治輝便搖頭:“算了,我不擅長這些,一切都由鬱竹做主就好。”
“我也要去!”鬱歡急道,看到父親嚴肅的臉色又垮下了小臉,低聲嘟囔道:“我也能幹活的……集市上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我還沒都嚐遍呢。”
寶兒笑著安撫她:“歡兒你別急,我每天回來時給你帶幾種吃的,總要讓你都嚐到才好。”
“果然還是寶兒哥最好了!”鬱歡拍手笑道,再也不提要出去幫忙的事。
幾年來寶兒和田家人朝夕相處,同鬱歡的感情最深。田家夫婦內心深處也已將寶兒當做未來的大女婿看待,看到一對小兒女如此情態,不由相視而笑。
其實在上京城裏開個醫館也不錯。
田治輝心想,以鬱竹的醫術,將來說不定有機會同達官貴人家中交好,若能探聽到當年玉府案件的背後主使人,便是死了,死後也可在閻王爺麵前告他一狀。
從頭至尾,田治輝就沒有過報仇的想法。不僅是因為他的軟弱,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認得清自己的身份能力,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除了一腔熱血,空讀過幾本聖賢書,近幾年有了些醫術,田治輝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
他隻想把玉大學士的這一線血脈保存下來。
“哼!想在上京城裏開醫館?!這無恥賤婢竟然不打算走了嗎?!”
夜安暖氣哼哼地撥腳便走,怒道:“不行!我要去找她!她留在這裏是何居心,想要賴著寒哥哥不放嗎?!”
她的貼身丫環名喚冬雪的拉住了她:“小姐,少爺在那邊院子裏安排了好多人,你這樣過去萬一被富貴叔知道……”
夜安暖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把冬雪打蒙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聲求饒:“小姐饒命,冬雪知道錯了!”
夜安暖猶不解氣,又用力在她胸口踢了一腳,冬雪被踢得仰麵向後便倒,連連咳嗽著半天喘不過氣來。
夜安暖這才覺得解氣了些。
“你這賤婢蠢貨,竟然還叫他叔?他也配被人稱做叔?那個賊坯子,眼裏隻有他的主人,哪裏有我!”
“咳咳……奴婢錯了,咳咳……奴婢一時口誤……”
冬雪爬了幾下爬不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連連告罪。
夜安暖倒也沒急著走,在當地快步轉來轉去,眼珠急轉想著心事。
“我也不怕那賊坯子,說到底,他也是個下人!”夜安暖鬱悶不已:“可是寒哥哥很尊重他,我若對他怎麼樣,怕是寒哥哥不喜。還有田鬱竹那個賤婢,寒哥哥怎麼會喜歡她那樣的賤民?!”
冬雪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偷偷用帕子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規規矩矩地跪好。
夜安暖瞥了她一眼,顯然看到了方才的血跡,道:“起來吧,你這蠢才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我再想想這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