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兩銀子?
鬱竹竟然要了這麼多?
他立即擺手:“不不,三萬兩太多了,用不著這麼些……”
富貴笑道:“你的意思,我家主人的病不值三萬兩?”
田治輝立即訥訥說不出話來。
鬱竹的這位父親倒是個君子。
夜小樓看不下去,笑道:“富貴不要擠兌田大夫。”
他又轉向田治輝:“倒不是我的病值不值錢的事兒,而是因為鬱竹她為了幫我治病,背井離鄉來到上京城,其間又受了不少委屈。區區三萬兩銀子隻是我們的心意,並不足以彌補鬱竹所受的辛勞和委屈。”
“是啊是啊,田大夫不必推辭,我這不還沒給呢嗎,說不定到時候還要賴賬。”富貴笑道。
“請富貴叔先付一半診金。”
“為什麼突然要診金?”富貴有些愕然。
夜自寒也愣了一下詢問地看向鬱竹。
以前她提過診金的事,但都是在生氣發怒的情況下提出來的,像現在這樣一本正經認認真真地提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算起來,她為義父診病這麼久,自己好像還真沒給過她診金。
“昨天還跟你爹說我說不定要賴賬,今天就提前要銀子來了。難不成鬱竹你真的擔心我會賴賬?”富貴開玩笑地說:“放心吧,我們不會賴賬的。”
夜自寒拉長了聲音道:“富貴叔……”
富貴並不以為意,嘿嘿地笑著,端起茶壺幫鬱竹倒了盞茶水遞過去。
夜小樓微笑道:“富貴去取銀子,鬱竹你拿銀票吧,現銀帶得多了不方便。”
從頭到尾沒有人問她要銀子做什麼。
因為這本就是她的銀子,是他們欠她的。
“我不要銀票,”鬱竹麵色認真神情鄭重:“除了要這一萬五千兩銀子,我還需要富貴叔你幫忙。”
富貴立即精神一振摩拳擦掌:“要我幫什麼忙?可是看上了哪個豪門大族的寶物?你放心,偷,不,取回來之後全是你的,我一丁點兒都不要,我隻負責出手。”
“……富貴叔……”夜自寒無奈。
富貴立即嘿嘿笑道:“開玩笑開玩笑的,鬱竹要我幫什麼忙?我跟你說我懂的會的可多……”
劈哩啪啦一通亂吹。
鬱竹一頭黑線,富貴他今天怎麼了?該不是真的不想給錢所以轉移話題吧?
這次連夜小樓也忍不了他的嘮叨,溫和笑道:“富貴,咱們聽鬱竹說。”
“好好,鬱竹你說你快說。”
“富貴叔,麻煩你用這銀子幫我爹爹租一間大小合適的門麵房,要適合開醫館的。”
“鬱竹你不是要走?”
富貴聞言大喜,幾乎要跳了起來,夜自寒也暗暗鬆了口氣。
富貴真的以為鬱竹要診金是打算離開,所以才東拉西扯地不想讓她說出離開的話,現在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
留下來就好。
留下來就好啊!
畢竟夜小樓的身子虛弱,待毒性驅除之後,說不定還需要調理身子。她們一家留下來,在需要的時候就能隨時找鬱竹幫忙了。
夜自寒把自己方才的提心吊膽解釋為擔心義父的病情,事實上,他決定把田家接來的時候也確實存著這樣的心思。隻是鬱竹的反應太過憤怒和冷淡,讓他以為她一定是急著要逃離夜府,逃離他。
富貴比夜自寒直接也著急得多,他的著急是擺在明麵上的。他立即就開始同鬱竹商量,租的房子要多大麵積,有些什麼具體的要求,要不要雇些夥計等等之類的問題。
鬱竹一一回答,夜自寒聽著她柔軟清脆的聲音,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發覺,這丫頭考慮得很周到嘛!
“耶耶,鬱竹你考慮得很周到嘛,”富貴歪著頭左看右看地打量鬱竹:“這也算是一件大事了,看不出來啊,十來歲的小姑娘辦起事來毫不含糊,說說,這是哪兒來的經驗?”
鬱竹看著心情甚好,笑道:“以前在杭口縣開醫館的時候,所有的事務就都是我和爹爹兩人一手經辦的,這已經是第二次,我當然有些經驗了。”
她笑嘻嘻地看著富貴,歪歪小腦袋笑道:“開個醫館可是我最大的理想呢,這房子的事,可就要拜托富貴叔了。”
富貴拍著胸脯答應下來,忽然想起什麼又問:“那你爹娘知道這事不?”
鬱竹神情略有些不自然:“我會跟他們說的,富貴叔你先去辦房子的事。”
看樣子小姑娘還沒跟父母商量就做了這麼大的決定,這可是要用一萬五千兩銀子開醫館啊!普通人一輩子也掙不到一萬五千兩銀子的!
富貴心裏對鬱竹更是佩服得要命。
想想他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嗯,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好像已經出手將當時所居住的鎮子上,那個為富不仁的大戶偷了個幹淨,還在他家鍋裏撒了泡尿。
寒哥兒十三歲時呢?
嗯,寒哥兒非尋常人可比,他八歲就提劍殺人了,這小姑娘雖然厲害,但也不能和寒哥兒比。
這麼不著邊際地想著,心情大好的富貴隨口問了一句:“鬱竹,你學會醫術第一次治病是什麼時候?”
小姑娘歪著頭略想了想,甜甜地笑道:“嗯,是四歲的時候吧,我記得當時誤打誤撞地治好了寶兒哥,得了好大一塊牛肉做診金呢。”
她笑著用手比劃一下,示意那塊牛肉有多大。反正寶兒哥經常提起自己四歲治好他的事,如今寶兒既來了這裏,他們遲早也會知道,還不如自己說出來。
至於她四歲時就利用野蜂,殺了那個覬覦她娘親的無賴的事,就不提也罷。
畢竟殺人不是好事情,是犯法的呢。
富貴:“……”
好吧,你贏了。
幸好我家還有寒哥兒,否則的話還真被你一個小丫頭比下去了。不過,寒哥兒會殺人和鬱竹會救人治病,究竟哪一個更厲害些?
沒等富貴想明白,夜小樓神情溫和道:“富貴,你盡快去辦這件事,揀合適的多選幾間鋪子,讓鬱竹自己決定用哪間——鬱竹,這麼大的事,你也同父母家人商量一下,不要自做主張。”
“是,夜伯伯。”鬱竹清脆地答應了一聲,臉上滿是笑意。
一直沒說話的夜自寒發現,自從鬱竹的父母家人來了之後,她的情緒就變得好了很多,麵上總是帶著笑,說話時也不像之前那麼清冷,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小姑娘一樣,有喜有嗔的。
看來她的父母家人對她的影響還真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