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嫉妒

富貴早已把鬱竹到這裏來的過程告訴了夜小樓。在夜小樓看來,這女孩子極是難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一直保持冷靜,不含任何情緒地幫他驅毒看病,一副胸有成竹,淡然無波的樣子。

可是現在,這份淡然被打破了。

夜小樓饒有興趣地看著鬱竹憤怒的小臉。

剛剛安暖用那麼難聽的語言辱罵和挑釁她,她都是淡淡的恍若未聞,就像安暖的聒噪是蒼蠅叫一樣。而現在,她的憤怒和不安都寫在了臉上。

在這女孩子的心裏,她所居住的那個小縣城和她父母家人的安危,肯定是極為重要的吧。

夜自寒卻是另外一種想法,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來。

她就這麼信任燕青?她為什麼不願離開杭口縣,是為了燕青嗎?

如果現在燕青撤防回京,她是不是會很樂意地跟著回來?

他心中莫名湧起一陣苦澀之感,啞著嗓子低聲解釋:“鬱竹你別生氣。我原本是想著,等父親的病治好也是年後了,把你家人接來同你一起過個團圓年,之後你若願在京城呆著,那就在這兒開個醫館,若不願呆在京城的話,便著人再把你們送回去。”

夜自寒心中苦澀地想,你若不願呆在京城的話,原本我是打算親自送你回去的。

隻是這話他現在不能也不願再提了。

夜自寒沒有發現,夜安暖與富貴俱是瞪大了眼睛帶著驚訝瞧著他。

兩人同時想:這家夥(寒哥哥)從來不愛多說話,今天竟然對鬱竹(這賤人)說了這麼多話?還有聽他的意思,他這是在道歉?

夜安暖最先反應過來,怒哼一聲道:“寒哥哥你別理她,這樣的賤民最是不識好歹,她愛怎樣便怎樣,等義父的病治好了,咱們便……”

夜安暖本來想說等義父的病治好了便殺了鬱竹,但一則鬱竹還在身邊,這樣說的話萬一鬱竹懷恨在心,不盡心為義父治病就糟糕了,再則現場的三個人似乎都對鬱竹很有好感的樣子,說出來恐怕更糟糕。

夜安暖硬生生地咽下了‘殺了她’三個字,擠出一絲笑容勉強道:“多給田大夫些診金放她回家去。”

前一刻還是賤民,後一刻賤民就成了田大夫。夜小樓與富貴都了解夜安暖的性子,知道她此刻早已恨上了鬱竹,卻偏要擠出笑容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恐怕此時夜安暖心裏打的主意,不是殺人便是滅門。

鬱竹也聽得出夜安暖語氣中的轉折與怨毒之意,但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關心的是父母親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以父母親猶如驚弓之鳥膽小怕事的性子,他們敢不敢來?若是被強迫著來了,路上少不得又要擔驚受怕,也不知母親孱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長途跋涉之苦?

“那麼,夜公子富貴叔,你們派去接我父母的人是怎麼個接法?”鬱竹恭謹施禮,黑亮亮的眸子看著夜自寒問道:“該不會是像請我來時一樣的手段吧?”

夜自寒瞬時紅了臉,有些狼狽地低頭道:“沒有,不可能那樣的。我派去的人隻說你在京城為人治病,是你派人去接他們的。”

這樣啊?那還好。

鬱竹冷靜下來想想,夜自寒與富貴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江氏與田治輝的具體情況,做出這種事當真是好心辦了壞事,倒也不能真的因此怨怪於他們。

但他們給她添了這麼多麻煩,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鬱竹冷笑一聲道:“診金加倍。”

不待夜自寒說話,富貴連忙陪笑點頭:“加倍加倍!加十倍!鬱竹你把半年之期變成三個月,原本就要加倍的,豈不聞一寸光陰一寸金,老主人的三個月怎麼著也得值三萬兩銀子!”

“把你的父母從那窮山惡水的地方接來,竟然還要我們多出銀子?!哼,果然是刁民!你們這些賤民的眼裏就認得銀子!”

夜安暖冷哼一聲尖聲罵道。

夜自寒眉頭一蹙正要說話,鬱竹卻笑著先對他說:“我要價是貴了些。要不,夜公子重新找一個價錢便宜些的大夫?”

夜自寒和富貴同時變了臉色,夜自寒低聲斥道:“安暖別亂說!要尊重田大夫!”

富貴就更不客氣了,一指門口怒道:“蠢才!你給我出去!診費花的是我的錢,你這蠢貨說的什麼廢話!”

不待夜安暖說話,富貴便轉向鬱竹陪笑道:“鬱竹姑娘你別理她,這丫頭被嬌縱慣了,無法無天,根本啥都不懂,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個蠢才一般見識。”

富貴不向著她也就罷了,就連寒哥哥也來喝斥她!

夜安暖委屈極了。

不就是個操持賤業的賤人麼?她若敢不聽話打她就是了,若打著還不聽話,寒哥哥不是把她的家人接來了麼,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脅於她,她總該聽話了吧?

值得這麼哄著她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夫罷了!

夜安暖又氣又怒,猛然撥出腰間的長劍指向鬱竹!

“你這個賤人,竟敢以義父的病情威脅寒哥哥!”

“安暖不要!”

“媽的你敢!”

夜自寒與富貴同時出聲,不遠處閉目養神的夜小樓也睜開眼睛看過來。

閃著寒光的長劍抵在鬱竹的胸口。

醫鬧什麼的最討厭了!

以前阿米爾把彎刀架在鬱竹的脖子上,她並不在乎害怕,但也不是特別討厭。因為她看得出阿米爾對每個人都有很深的戒心,阿娜麗罕更是他心頭最大的禁忌。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阿米爾的擔心不無道理,阿娜麗罕被人暗算差點丟了性命。阿米爾把彎刀架在鬱竹的脖子上,是為了妹子的病情和安全。

可眼前這位呢?

鬱竹看得出來,這位夜安暖小姐對於夜小樓的病情雖有關注,卻並不十分放在心上。夜安暖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夜自寒,她對夜自寒的心思,也不僅僅限於兄妹之情。

也難怪富貴對夜安暖的態度這麼不客氣。富貴原本就是人精,夜安暖心裏在想什麼,恐怕他的看得一清二楚,真正啥都不知道的,反而是身在其中的夜自寒。

隻不過,你們幹兄幹妹之間的感情糾葛,總是拉扯上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