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啊。”吳麗珍的臉色看不出來什麼變化，她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你媽媽嗎？”
淼淼馬上露出一副難過的表情，搖了搖頭。
“我從記事起就生活在那個叔叔身邊，我不記得還有其他親人。”
一旁的賈峰解釋道：“我聽那邊警局的人說起過，那個人販子供認，這孩子是從一個很偏僻的鄉鎮醫院被偷走的，說當時看到那個產婦沒人陪床，就趁著對方昏睡，把孩子抱走了。因為這孩子太小，也不好出手，那人就想著養大一點兒再賣，後來也不知道什麼緣故，就把她留了下來。要不是正好遇到警察，說不準這孩子一直都以為人販子才是她的親人呢！”
大家聽了，不禁麵露唏噓，看向淼淼的目光也帶了些許同情。
相比大家對淼淼的關注和同情，顧盛卻顯得心事重重的。
直到吳麗珍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聲：“老大。”
顧盛才像是被驚醒了似的，看向吳麗珍。
“媽，怎麼了？”
“那個……”吳麗珍衝他使了個眼色，說，“那件事……你安排了嗎？”
顧盛愣了愣，看到吳麗珍看向苗苗和淼淼，才知道吳麗珍在問什麼。
關於給兩個孩子做DNA檢測的事。
“噢，那個啊，我本來想找老三的……”
顧海是醫生，跟醫學有關的事情，他們都習慣性地先想到顧海。
他頓了頓，但是吳麗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三目前倒是沒什麼事，但是還需要在醫院觀察一晚上，老三……他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咱們先別麻煩他了。”
賈虹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顧海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賈峰便適時地問道：“伯母，我妹妹……還好吧？”
顧家的人幾乎都在客廳了，他卻一直沒找到賈虹的身影。
吳麗珍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轉頭吩咐顧京和張雅琪：“老六，你和你媳婦去把賈虹帶過來。”
因為今天是顧家的事，所有的傭人都被吳麗珍打發出去了，所以現在隻能自己家人去跑腿。
很快，賈虹就跟著顧京他們回來了。
“爸，媽，大哥……”她有點兒不敢看大家的目光，低著頭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卻集體沉默了，連向來跟賈虹最要好的喬美琳都沒有理會她。
在場的很多人都有孩子，今天賈虹給苗苗的飲料裏放橙汁的事，讓大家對她都十分不滿，或者冷漠，甚至敵意。
見沒人理會她，賈峰笑了笑，說：“小虹，沒事了，現在咱們把孩子交到大哥和伯母手裏，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暗裏卻有幾分責備顧家不識好人心的意味。
雖然當初把殷雪柔的消息瞞著顧盛，是賈虹做得不對，可是這些年，賈峰和賈虹也在盡力尋找殷雪柔和她的孩子，最後終於把孩子送還了顧家，而且還是顧家最想要的女孩。
可是看顧家此刻的反應，卻明顯是不領情。
吳麗珍又不傻，當然聽出了賈峰話裏的意思。
她剛要開口，卻聽見顧盛沉聲說：“檢測還沒做，說這些未免太早了。”
賈峰似乎沒想到顧盛會這麼不留情麵，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了。
“那大哥就盡快安排這件事吧，海城就有好幾家做這種檢測的機構。”
賈虹像是覺得很對不住顧盛似的，低眉順眼地說：“大哥如果需要，我這裏也有做這些機構的聯係方式。”
賈虹是護士，認識這種機構的員工不足為奇。
顧盛卻回絕了：“不用麻煩你了。”
賈虹臉色尷尬，小聲說：“我真的隻是想幫忙，如果有熟人打個招呼，出結果的時間應該比較快……”
顧盛的神情頓時鬆動了不少。
沒錯，他現在最想快點兒知道檢測的結果。
“有多快？”他問道。
賈虹忙說：“我聽他們說，最快可以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出結果。”
這的確是個很誘人的時間，顧盛終於點點頭：“行，那你幫我聯係一下吧。”
賈虹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馬上拿出手機打電話聯係。
她說了幾句，對顧盛說：“他們說，如果實在著急，可以現在就去做檢測。”
“現在？”顧盛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
外麵黑漆漆的，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是結果不出來，估計他連覺都睡不好。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顧盛拉起了苗苗，又向淼淼招招手，“那個淼淼，你也過來。”
淼淼滿懷希望地走了過去，剛要伸出手握住顧盛的手，顧盛卻轉過身，牽著苗苗走了。
淼淼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臉色頓時變了。
還是賈峰在後麵及時拉住了她。
“別急。”他安慰般地說，話語裏仿佛意有所指，“明天這個時候，就知道你是不是顧家的女兒了。”
淼淼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抬頭看向賈峰，微微笑了起來。
“謝謝你，賈叔叔。”
*顧盛開著車，賈虹坐在副駕駛上，用手機導航，苗苗和淼淼則坐在後排座位上。
除了導航軟件單調的提示音，車裏幾個人沒有一個人出聲。
很快，車子就停在了一座建築物的大門前。
夜色很黑，苗苗看不清楚大門上掛著的招牌。
賈虹下車跟門衛說了什麼，又打了個電話，大門便開了，他們進入了內部停車場。
在賈虹的帶領下，他們進入了一棟大樓。
有穿著白色工作服的人出來迎接他們，顯然和賈虹很熟悉，客套了幾句，便把他們帶上了樓。
雖然是深夜，這裏的辦公室卻依然亮著燈，幾個穿著同樣白色工作服的人穿梭其中，顯得很忙碌。
那人把賈虹和顧盛等人帶進了辦公室，然後轉向賈虹。
“虹姐，該說的你都跟他們說了吧？沒問題的話，咱們就直接走流程。”
賈虹笑著說：“小張，咱們都是自己人，不用那麼麻煩，咱們抓緊時間做就行了。”
小張點點頭，然後拿出了幾張紙。
“這是委托書，麻煩這位先生簽一下。”
顧盛心裏有事，草草看了幾眼，便簽下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