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苗苗目瞪口呆，“……結紮？”
柳嵐那時候才多大年紀，為什麼要做結紮？
以吳麗珍對孫女的癡迷程度，身為顧家的二兒媳婦，生個四五個也很正常啊，比如殷雪柔就足足生了五個，柳嵐為什麼要早早做了結紮？
雖然苗苗早慧，可是跟這麼小的孩子提起結紮手術，溫姨也有點兒難以啟齒。
“唉，我聽二夫人話裏話外的意思……這不是前一天是五少爺的周歲宴嗎？老太太對著夫人那樣說話……二夫人聽了就……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唇亡齒寒吧，所以第二天就去醫院做了結紮。”
苗苗微微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印象裏的柳嵐是個溫溫柔柔，氣質高雅的女人，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烈性。
親眼看到為顧家生了五個兒子的大嫂，被婆婆這樣當眾羞辱，柳嵐很自然就想到自己了。
那時她已經生了三個兒子，可是按照吳麗珍的意思，這些兒媳婦是不生出孫女來，就要一直生下去的。
可是生男生女又不是她們能決定的，柳嵐看到了殷雪柔這樣的前車之鑒，便當機立斷，第二天一早就去做了結紮手術，直接封肚了。
這樣，吳麗珍就算想催生也催不出來了。
“自從兩個兒媳婦接連出事，老太太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是以後明顯收斂了許多，再也不像之前那樣了……”
大兒媳婦被罵得離家出走，二兒媳婦結紮封肚，接連出了這麼兩件大事，都是因為吳麗珍想要個孫女才導致的。
所以從那以後，吳麗珍對餘下的兒媳婦都和藹了不少，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步步緊逼，惡語相向了。
可是，殷雪柔卻一直沒再回來，柳嵐也再也無法懷孕了。
雖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年，苗苗依然能想象到那時顧家的動蕩。
當年顧盛為了找到殷雪柔，差點兒把海城掀了個底朝天。
柳嵐自作主張做了結紮，肯定會承受吳麗珍和顧江等人的沉重壓力。
更不用說，殷雪柔失聯之前，最後一個聯係的人是她。
顧盛情急之下，甚至也懷疑過柳嵐，畢竟在顧家的妯娌之中，殷雪柔和柳嵐關係最為要好，而柳嵐做出結紮這樣的舉動，自然也是用行動表現出了對吳麗珍的不滿，對殷雪柔的支持。
不過，也正好因為她當時做了結紮手術，有著充足的不在場證明，所以顧盛才勉強相信，殷雪柔的失蹤與柳嵐無關。
可是偌大的一個醫院，殷雪柔又會去哪兒呢？
苗苗思索了片刻，問道：“溫姨，二嬸嬸接到夫人的電話的時候，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既然柳嵐沒有嫌疑，那麼可以從她身邊，也知道殷雪柔離家出走的人身上入手。
苗苗本想著，柳嵐去做手術，肯定是有人陪著的，至少也要帶上家裏的保姆和司機，畢竟手術之後她還需要休養。
可是溫姨的回答卻讓她出乎意料。
“是啊，那時候二夫人正跟三夫人在一起。”
三夫人？那不是賈虹嗎？
苗苗愣住了。
“為什麼？”苗苗隻覺得心裏一動，迫不及待地追問，“二嬸嬸怎麼會跟三嬸嬸在一起？”
溫姨卻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大小姐您忘了嗎？三夫人是護士啊，家裏這些夫人懷孕，檢查，生產什麼的，都是三夫人在醫院裏找人幫忙的呀！”
苗苗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剛剛在做的導圖上。
賈虹，是賈峰的親妹妹。
上次也是她，差點兒用毒紅菇要了自己的性命。
苗苗覺得腦海裏有很多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很重要，而真相就藏在這些碎片裏。
可是，這裏麵缺少了一些關鍵的碎片，讓這些碎片無法整合在一起。
她心裏有隱隱的懷疑，卻還是找不到頭緒。
她攥了攥手，輕聲說：“這麼多年，夫人都沒有消息，會不會是……”
從溫姨說的話裏，她仿佛看到了殷雪柔，因為不想溫姨這樣的下人擔心，還會騙她回去休息，這樣一個善良又柔弱的女人，這樣一個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女人，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怎麼會整整七年不跟家中聯係呢？
從她的性格分析，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溫姨深深地歎了口氣。
“大小姐，您這樣的話，也有人對老爺說過，還不止一個人……”
殷雪柔失蹤七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免會有人懷疑她已經出了意外。
“可是老爺死活不肯相信，甚至還對說過這種話的人大打出手。”溫姨說著說著，不由得哽咽了，“老爺一口咬定，夫人就是離家出走，總有一天，夫人會回來的。”
聽到這些話，苗苗也覺得鼻子一酸。
這麼多年，心裏最難受的人是顧盛啊。
苗苗看著屏幕上酷似Alina的畫像，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開口。
“有希望……總是好的。”
Alina失聯這麼久，她也從不敢往壞的方麵想。
她總想著，Alina不會無緣無故離開的，她甚至樂觀地想著，也許隻是Alina的健忘症又犯了。
等她想起來自己的時候，一定會再跟自己聯係的。
這一刻，她無比理解顧盛的心情。
哪怕希望再渺茫，隻要有希望，總是好的。
*過了兩天，苗苗給麥克打電話，約他們出來見麵。
考慮到麥克和戴維對海城不熟悉，語言又不通，苗苗把約會地點定在了他們入住的酒店樓下的咖啡廳。
一見麵，麥克就迫不及待地問苗苗：“是不是有你媽媽的消息了？”
苗苗搖了搖頭：“對不起，麥克叔叔，我們還沒打聽到關於媽媽的消息。”
賈峰還沒有回來，苗苗隻能等。
麥克的臉上頓時無比失落。
“Alina她怎麼會不見了呢？她會去哪兒呢？”
身為Alina的主治醫生，麥克顯然很關心Alina，不過苗苗看得出來，他關心Alina的程度已經超過了普通的醫生和病人。
這時，戴維拿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
“Miya，這裏的小蛋糕很好吃，我拿了你最愛吃的巧克力蛋糕！”一邊說著，戴維一邊把盤子放在苗苗麵前，“你嚐嚐看，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