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正在喝果汁，聽到她突然變了聲調，下意識地轉頭看她。
“溫姨，您怎麼了？”
溫姨走到她的電腦前，仔細地看著她的屏幕。
“這個人……這個女人是誰？”她指著屏幕，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苗苗循聲看去，隻見溫姨指著的那個地方，正是她剛剛完成的Alina的畫像。
“這是我媽媽。”苗苗看著畫像，語氣有些遺憾，“隻不過，我畫畫水平不高，這個畫像其實並不是百分之百逼真，也就是七八分像吧。”
她很聰明，也是個天賦極高的孩子，可是在繪畫方麵，她實在是手殘。
而且她對Alina的印象完全來自於原主的記憶，肯定是有很多失真的地方。
溫姨盯著那幅畫像，看起來有些失落，卻又移不開眼睛。
“那……是我看錯了，我還以為……”她欲言又止，半晌才歎了口氣，“乍一看，還真是挺像夫人的。”
“夫人？”苗苗還是第一次聽到溫姨說起這個詞，頓時連飯都忘了吃，“您是說，哥哥們的媽媽嗎？”
溫姨說的夫人，是不是那個離家出走，始終杳無音訊的殷雪柔？
畢竟，顧家自始至終隻有這一個女主人。
溫姨點了點頭，此刻她已經移開了目光，一副頗為感慨的模樣。
“我大概是老了，眼神也不好了。”她苦澀地笑了笑，“這個女人是你媽媽，自然跟你是長得很像的。”
當初顧盛把苗苗帶回家，溫姨就發現了，苗苗的長相很像從前的女主人，殷雪柔。
雖然她從沒當著顧盛或者其他少爺們提起過，但是她也能隱約猜測到，顧盛肯收養苗苗，又對苗苗這麼好，十有八九是因為苗苗的長相。
殷雪柔失蹤這麼多年，顧盛的心裏一定非常難過。
苗苗，也許就是他的心靈寄托吧。
溫姨早就發現了苗苗長得像殷雪柔，現在再看苗苗的媽媽的畫像，想到苗苗長得像親生母親，那麼Alina和殷雪柔長得很相像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而且苗苗的畫像水平隻能說是一般，這個畫像也有些粗糙，乍一看很像殷雪柔，可是仔細一看，就知道不是那麼相像了。
苗苗的目光落在電腦上的畫像上，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也就是這個水平了，能畫成這樣，她盡力了。
苗苗低下頭，重新開始吃飯。
溫姨卻看著那幅畫像，想起了離開多年的女主人。
“唉，也真是難為你了，為了找到你媽媽，你真是不容易。”溫姨愛憐地看了看苗苗，目光漸漸變得充滿回憶，“想當年，夫人離開的時候，老爺也是各種想辦法，想要找到她……”
苗苗在顧家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當年的事。
想到顧盛這麼多年都是孑然一身，還有幾個哥哥母愛缺失的童年，苗苗心裏也不由得難過起來。
“夫人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吧？”她輕聲說道。
溫姨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
“再也沒有比夫人更好的人了，又和氣，又溫柔，長得漂亮，還會跳芭蕾舞……”
芭蕾舞？
苗苗隻覺得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隱約的念頭，快得她抓不住。
沒等她細想，溫姨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夫人和老爺的感情很好，為了老爺，結婚以後她就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一直想給老爺生個女兒，隻可惜……”
想到從顧伯梁一溜下來的五個哥哥，苗苗明白了。
“……所以，夫人才會離家出走，是嗎？”
苗苗的推測很合理，可是溫姨卻搖了搖頭。
“夫人連生了五個少爺，可是老爺從來沒有埋怨過，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的，五個少爺又都是那麼活潑可愛。可是我知道，夫人背著老爺哭過很多次，總說自己生不出女兒，連累了老爺……”溫姨的語氣十分唏噓，“所以後來，五少爺擺周歲宴那天，老太太說了夫人很多不好聽的話……我看得出來，夫人非常地傷心……”
苗苗聽得入神，不由得問道：“那……夫人走的那天，溫姨您也在吧？您看到夫人離開的嗎？”
提起這件事，溫姨的臉色變得十分懊悔。
“都怪我，要是那天我知道夫人會……哪怕是夫人打我罵我，我也一定要攔住夫人……”說著說著，她不禁哭了起來。
溫姨在顧家多年，一直把顧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對主人一家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殷雪柔離家出走這些年，溫姨對那天的事一直記憶猶新，也後悔不已。
如果她能攔住殷雪柔，也許後麵的事就不會發生。
苗苗拿過紙巾，遞給溫姨。
“溫姨，您別難過了，我想，當時您也不知道夫人是要做什麼，所以才沒有阻止她。”
溫姨雖然在顧家這麼多年了，可畢竟隻是個管家，女主人要出門，她哪有阻攔的資格？
溫姨擦了擦眼淚，沉沉地歎了口氣。
“其實我當時應該多留心一些的，那天，夫人被老太太當眾罵了一頓，回來就很反常，把自己關在房間不肯出來，就連大少爺在門外叫她，她也不肯開門……後來老爺回來了，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就問夫人在哪裏，我擔心夫人還是不肯開門，所以就跟了上去，沒想到，夫人聽見老爺的聲音，就把門打開了……”
那時已經很晚了，溫姨看見殷雪柔臉色蒼白，看起來卻很平靜，還以為殷雪柔已經沒事了，既然顧盛也回來了，這種時候當然是應該留給夫妻兩個人說話，溫姨便悄悄離開了。
“這麼說，夫人當時並沒有哭鬧，或者跟爸爸爭吵？”苗苗詫異地問道。
她一直以為，當初殷雪柔離家出走那一天，顧家一定是經曆了一場大吵大鬧的，畢竟殷雪柔也是有身份的人，被吳麗珍這麼當眾罵了一頓，肯定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結束。
沒想到，殷雪柔居然沒吵沒鬧，見到喝醉的顧盛還主動開門，讓他進了房間。
溫姨搖搖頭：“沒有，我還怕他們會吵架，所以聽了一會兒，他們臥室沒什麼特別大的動靜，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