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點蘋果，幫助消化的。”她抽出紙巾擦手，歎了口氣，“你是沒見前天你爸那樣，把我們都嚇壞了……”
提起那天的驚嚇，吳麗珍還是心有餘悸。
“之前有一段時間連水都喂不進去了，全靠營養液和鼻飼啊，你爸可是遭了不少罪。”想起那段日子，吳麗珍皺起了眉頭，“前陣子也是，人都不認識了，話也說不出來，直到前天苗苗來了，才忽然醒過來，又是叫人又是喝水的……”
也難怪顧晗他們會以為老爺子是回光返照了，之前可是連醫生都委婉地說沒有什麼救治的必要了，這無緣無故的忽然好轉起來，誰不擔心呢？
“所以說啊，顧家的祖訓還是有些道理的……”吳麗珍感歎道。
顧瀟聽得一愣一愣地，轉過頭看向苗苗。
“苗苗來了，爸就好了？！”他一臉地疑惑，忍不住吐槽，“什麼祖訓啊，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在國外多年，接受的都是科學和西式的教育，對中國這些陳舊的理念完全是嗤之以鼻。
也是因為思想先進，勇於創新，他才會反抗吳麗珍的催婚，年輕輕就遠走歐洲。
現在跟他說什麼祖訓，在他看來簡直笑掉了大牙。
顧雷霆臥床這麼多年，不是一直都是好一陣壞一陣的嗎？什麼看見孫女了就好了，無非就是湊巧而已。
在他看來，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事都是騙人的，所謂的祖訓更是封建禮教的餘孽。
都二十一世紀了，老媽竟然還在相信這些玩意兒！
但是，他的老媽明顯無法忍受他對祖訓的“褻瀆”。
“啊呸呸呸，大過年的，你說什麼呢？”吳麗珍又急又氣，伸手拍了他幾下，“你爸才好了一點兒，你可不許胡說！”
顧瀟看樣子很想給吳麗珍科普一下，祖訓這種東西完全是騙人的鬼話，可是看吳麗珍滿心擔憂的樣子，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轉過頭，正好迎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嗯，苗苗啊，你怎麼想的？”他衝苗苗揚了揚下巴，笑眯眯地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是因為你來了，爺爺才好起來的？”
出乎他的意料，苗苗卻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呀。”她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不過，爺爺看見我很高興，還一直要我陪著他說話呢。爸爸說，人開心的話，身體才會好，我想，爺爺也是這樣吧。”
一番童言童語，卻讓吳麗珍和顧瀟雙雙沉默了。
是啊，顧雷霆這輩子名利雙收，絕對是成功人士了。
他心裏唯一放不下的執念，就是這輩子沒有女兒，也沒有見到孫女。
如今看到了苗苗，知道顧家終於有了女孩，一輩子的心願了結了，心胸一開，身體自然也就好轉了。
多活幾年，就能多看看大孫女，這也是老人家想要活下去的一個念想吧。
想到這些年，顧家為了女兒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吳麗珍和顧瀟都是百感交集。
祖訓這個東西，就算是迷信，可是對執著於女兒和孫女的顧雷霆來說，也是一種精神力量啊。
正在幾個人相對沉默的時候，一個負責照顧顧雷霆的保姆悄悄推門進來。
“老太太，老爺子醒了，問大小姐在哪兒呢？”
顧雷霆昨天睡了一夜，今天吃過藥睡了一會兒，這會又醒了。
苗苗原本吃完飯該去看顧雷霆的，不過趕上顧瀟回來，她就沒過去。
聽到保姆的話，沒等吳麗珍說話，苗苗就站了起來。
“奶奶，那我先去陪爺爺啦。”她笑著說著，又對顧瀟說，“四叔叔，我先走了。”
顧瀟點點頭，吳麗珍走過來，幫她整理了一下領口和頭發。
“很漂亮，很利索。”吳麗珍打量著苗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快去吧，別讓爺爺等急了。”
“哎，奶奶再見！”苗苗清脆地說了再見，開開心心地走了。
看著苗苗的身影走出了房間，顧瀟終於問出了壓在心頭整整一個清晨的疑問。
“媽，苗苗是哪來的？”
吳麗珍的目光還停留在苗苗離去的方向，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這件事啊，就說來話長了……”
*今天顧雷霆的精神格外好，和苗苗說了好半天的話，直到吃過午飯才睡著。
苗苗也有點兒累了，吃完午飯就去睡覺了。
等她睡醒，保姆才告訴她顧盛來接她了，已經在外麵等了一會兒了。
可以回家了呢，苗苗很高興，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去了客廳。
顧盛正坐在沙發上，跟顧瀟聊天。
看到苗苗出來，顧瀟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聽吳麗珍的描述，這個小侄女的經曆還挺坎坷的。
苗苗沒有注意到顧瀟的眼神，她一看到顧盛就撲了過去。
“爸爸，爸爸你來了！”她高興得小嘴都合不攏。
吳麗珍在一旁看著好笑，說：“才一天沒見，看你們父女倆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了呢！”
苗苗依偎在顧盛的懷裏，衝吳麗珍甜甜一笑。
“看奶奶說的，奶奶對我很好呢。”後一句她是對顧盛說的，說完又加了一句，“我就是想爸爸了。”
孩子的話最天真，心思最單純，所以也最容易讓人感動。
顧盛抱著苗苗，笑嗬嗬地說：“爸爸也想苗苗了，要不然怎麼這麼早就來接你了呢？”
說到要走，苗苗回頭看向吳麗珍。
“奶奶，爺爺怎麼樣了？”
吳麗珍向她點點頭：“你爺爺好久沒說這麼多的話了，這會兒還在睡。”
聽到這裏，苗苗有些不安。
“那我這樣不打招呼就走了，爺爺會不會不高興啊？”
吳麗珍故意逗她：“會啊，要不你留下來，一直住在奶奶家吧，這樣就可以天天陪著爺爺了。”
苗苗的小臉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後看向顧盛。
“那爸爸怎麼辦啊？我在爺爺奶奶這裏住，爸爸不就沒人陪了嗎？”
吳麗珍看她居然認真了，也忍著笑說：“那就讓你爸爸也在家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