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正思索著,便感覺手機忽然震了震。
是帝國科學院的消息。
——有個新消息。
——當年實驗使用過的,不知所蹤的醫療器械,有音訊了。
這些短信時通過明昭設置的加密網絡傳輸的,用的也是特殊的加密語言,旁人就算是破解了網絡也必然破解不了裏邊的文字與內容,所以帝國科學院才敢這樣隔空溝通。
隻不過,具體的消息恐怕還要過去談。
還不等明昭開口,時淵穆就已經看破了她的心事,開口道:“你放心,這裏有我守著。”
明昭輕輕點頭,起身時卻忽然對上他從未移開的視線。
他似乎也有黑眼圈了,似乎憔悴了些。
印象中初見時他比現在還要更憔悴沉鬱許多,但自從病好以後,他精神狀態一直相對比較好。
所以此時這個模樣,顯然是累了。
明昭很想開口讓他去休息,可又明知道說了也沒用,於是抿了抿唇幹脆不說了。
她轉身要走,又忽然回過頭。
果然,男人的目光動也沒動,仍然鎖定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她的內心忽然一陣滾燙。
遲疑兩秒,她忍不住快步走回去,在他的臉上落下輕盈一吻。
時淵穆一怔,伸手想將她摟住,可女孩卻已經如同蝴蝶一般,又輕盈地飛走了。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嘴角向上勾了勾。
科學院內,司徒明清正等著明昭。
她當然知道明昭之前已經收拾了房間裏的東西,是不打算回來了。
當然,明昭也是個很禮貌的交易者,她臨走時在房間內和司徒明清的電腦裏,各留下了一份自己那邊的研究成果,以及那些四處尋覓到的詳細的實驗資料。
可今日這樣的消息,她相信明昭一定會來。
果然,明昭來了。
司徒明清露出淺淡的微笑,看向眼前的女孩。不難看出,她這幾日睡眠必然不好,此時那雙漂亮的杏眸都染上了縷縷紅血絲,眼尾也飄著一抹妖嬈的紅色。
明昭麵無表情,直接在她跟前的座位上坐下,直接開口:“哪裏得來的消息?”
司徒明清已經習慣了她的風格,也並不介意,“不方便告知,但路徑可靠。”
“確定可靠?”她其實並不打算刨根究底,隻是她需要確定這消息不是旁人故意放出來的。
“對,這是我放下去二十年的內線給我提供的信息。”司徒明清顯然對此十分自信且肯定,表情半點遲疑也沒有。
明昭點點頭。
司徒明清便接著道:“前些日子,我們順著一些蹤跡,在黑市上看見了一些類似的器械存在。它們風格十分相似,所以便順藤摸瓜,費了一些時間,直到今天才終於查到了具體的坐標。”
顯然,這一路並不簡單,花費的時間也不短。
司徒明清頓了頓,“但這個坐標所在的地方,我們潛不進去。”
帝國科學院的內線遍布全球,各種組織內部其實都偷偷藏有他們的眼睛。這些眼睛都是從小培養,經過重重篩選才能潛伏進去,所以不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輕易不會動用。
但問題是,這個地方……卻是他們無論如何也安插不進去的。
“哪裏?”明昭平靜詢問。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也全然不相信有探聽不了的地方。
司徒明清表情變得有些難以言說,伸手直接將一個頗為複雜的坐標放到了明昭跟前,然後搖搖頭道:“你應該聽說過,世界上有一片海域,是不歸任何國家管理的吧?”
這是一個鮮少人知道的大秘密。
但對於明昭和時淵穆這個身份的人來說,應該是知道的。
明昭看見那一大串的坐標,眸光頓時一動。
她不等司徒明清繼續說下去,便直接吐出兩個字:“群島。”
“沒錯。”司徒明清點頭,“群島上有我的人,但這個位置查不出來歸屬,恐怕是什麼人做了手腳。”
明昭挑了下眉毛,“行,我來查查看。”
離開科學院,明昭回到了醫院,見梅姨沒什麼問題,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將自己的電腦拿出來,緊接著便是一頓敲敲打打。
她的手速很快,鍵盤敲擊聲幾乎練成了一片,聽不出間奏。
可這東西查起來,卻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難。
這坐標的歸屬,被人藏得很深。
群島上有不少這樣的位置,都是被人劃了的地盤。但像是這麼難的,倒是少見。
而且越查她越發覺,對方這防護牆做得是真不錯。
然後一直到當天晚上,明昭才查了出來。
隻是看著那個結果,她忍不住微微皺眉。
這地方……屬於EON。
又和司徒珩有關?
最後的一份資料,還有當年的那些醫療器械,竟然都和司徒珩有關?
明昭放下手中的坐標,沉默片刻,幹脆將紙抬手給燒了,然後揉了揉眼睛倒頭就睡。
接下來的幾天,明昭早出晚歸,有時甚至一整天都不見蹤影。
時淵穆的人隻知道她去了帝國科學院,卻不知道她進去之後立即打個轉就又會出來,從後門轉頭去了別的地方。
她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接下來的事情。
而時淵穆那邊,則是和黑醫一起又進行了其他的研究。
時間很快的流轉,飛速而過。
病床上的梅姨神態安然,仿佛安靜睡著了一樣,身體沒有再出現其他的異常,同時隨著他們藥物配方的改進,甚至麵色還比先前紅潤了不少。
沒有人知道,梅姨也陷進了一個夢裏。
這個夢很沉很重,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她的身上,她先是不知所措,掉進一個又一個回憶的碎片中,然後,她卻發覺自己變得更茫然了。
她好像是在找尋自己是誰,然後尋找自己生存的意義。
夢境百轉千回,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找到了,她拚了命的想要醒來,想要將這一切告訴明昭,告訴那個本應該幸福快樂卻最終千瘡百孔的天之驕女。
可後來,她又感覺有一雙人扼住了自己的脖頸,將她重新拖入黑暗中。
那道聲音告訴她,那一切並不重要。
她不是旁人的工具,她不可能活著隻為了說出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