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陳沐西和陳沐楠返回傾城裏。葉流莎還沒回來。
陳沐西讓陳沐楠回房間做題,自己坐在客廳給葉流莎打電話。
不接。
陳沐西發微信:【媽,我在你手機上裝了定位係統,你回來還是我去找你?】
不到三秒,葉流莎打來語音。“騙誰呢?你什麼時侯弄的定位係統?我怎麼不知道!”
那邊有麻將碰撞和叫牌的聲音,陳沐西的聲音徹底冷下來。
“你在賭。”
葉流莎猛然起身,椅子劃拉地麵發出很刺耳的聲音。桌邊幾個人叫著“嫂子,不打了啊”。
“我沒有,就是玩玩而已。”葉流莎走到安靜的房間,和陳沐西解釋。
“你哪次不是說玩玩?”陳沐西攥緊手機,冷聲道,“你回來還是我去接你?”
葉流莎對自己手機裏有定位係統表示存疑,但又不能全然不信。萬一陳沐西找來了呢?她和金牙正是蜜裏調油的時侯,可不能被棒打鴛鴦、瞎摻和。
她憤憤道:“待會就回來!催什麼催!我都幾十歲的人了,一點自由都沒有!”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金牙開了門進來,從後麵把人摟住,兩隻手不安分地移動。葉流莎被逗得沒了氣性。她喘著氣把人推開,“我得回去了,這都好幾天了。再不露麵,我女兒估計能把你這兒給端了。”
一提起陳沐西,金牙心裏就打怵。但女人的身體又軟又香,他舍不得放手,“你不說在我這兒,她怎麼找得到。”
“她本事大著呢!”
葉流莎掐了一把金牙,然後抬眸用這一種十分嫵媚的眼神看著對方。金牙被撩得內火四躥,正要撲上去,葉流莎忽然一轉身,輕盈地跨出去,還帶上了門,在外麵咯咯笑個不停。
金牙忍不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真騷!”
傾城裏。
葉流莎差不多八點多才回來,哼著小曲開門,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陳沐西,略顯驚訝道:“你怎麼還沒回去啊?明天不上班嗎?”
陳沐西冷著臉不作聲,葉流莎也不覺尷尬,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便邁著輕快的步子去敲陳沐楠的房門。
“吃飯了嗎?媽媽待會給你做宵夜好不好?”她輕聲輕語的,一副二十四孝好媽媽人設。
陳沐楠聞見她身上從麻將館裏沾上的怪味,忍不住蹙了下眉。他從麵前的習題冊上抬起目光,鄭重道:“媽,你能不任性了嗎?”
“……”
葉流莎臉上的好媽媽麵具瞬間皸裂,她被陳沐西拿捏也就罷了,現在連小兒子也能用這種說教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了?
“我任性?我任性能把你們姐弟倆養到這麼大?!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知道我沒用了,誰都能說上一句,踩上一腳!你們都有本事,幹脆別認我這個媽!!!”
葉流莎發瘋一般大嚷大叫,轉身就去開陳沐楠的衣櫃,把他的衣服一股腦往地上扔。
陳沐西進來拉她,葉流莎沒陳沐西力氣大,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活像被陳沐西和陳沐楠兩姐弟虐待了。
此前陳沐楠知道葉流莎有很多荒唐行徑,但都沒親眼見過。驟然目睹親媽瘋婆子一樣在地上耍潑打滾,他整個人愣在原地,有些東西不知不覺在崩塌。
那是關於“家”的概念。
老房子不隔音,葉流莎的哭喊聲很快驚動了鄰裏。大家圍在門口,都在勸陳沐西和陳沐楠,要體諒媽媽十幾年含辛茹苦有多麼不容易,要懂得孝順,要懂得感恩,要牢牢記住百善孝為先……
陳沐楠忽然伸手拽了一下陳沐西的衣角,出聲時似有哽咽,“姐……”
陳沐西早已習慣輿論,也不懼它帶來的殺傷力。不顧葉流莎還被鄰居們圍著坐在地上哭訴,她利落地幫陳沐楠收拾了行李。“今晚先去姐姐那兒住。”
鄰居們攔著他們不讓走。
“你們不能不管你媽啊!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
“是啊,這輩子的心血都花在你們身上,你們大了有本事了就撒手不管了?!”
……
自己家的事沒見處理得有多好,別人家一有事,就上趕著當道德審判官。陳沐西算是見識到了所謂鄰居的作用。
她把行李箱往地上一頓,字句冰冷道:“你們那麼替我媽著想,說的好不如做的好,以後她的贍養費和賭債就由你們出好了。也不多,贍養費一個月6千,賭債嘛才兩百多萬,一家眾籌一萬,整個小區都出點力!對了——以後她也許還會接著賭,大家多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