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冷

“陳沐西,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韓霽這話來得突然,又似乎順理成章。

陳沐西頓了頓,“我可能要辭職了。”

韓霽挑眉,沒想到她接的是這句話。但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因為這是陳沐西首次主動說起自己的事。

“決定做回老本行,進海昌?”韓霽問。

陳沐西笑了,“海昌哪是我想進就能進的。這次拉練賽集結的都是行業新星,我一沒有在設計院工作的經驗,二沒有代表作,就算勉強把稿子畫出來了,估計也過不了第一賽段。”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這不像是你的風格。”韓霽打趣。

陳沐西反問,“我是什麼風格。”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隻要是你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韓霽語調輕鬆,眼角的笑意愈加明顯。

陳沐西隻當他在誇自己。她稍顯無奈道:“世界上的事不是光靠一腔熱血就能辦到的。”

“是嗎。”韓霽睥睨道,“在我看來,絕大多數的事,隻要想,就能。”

“韓二少,您是太子爺。就算想摘星星這種在常人看來天方夜譚的事,你隻要想,就能。”陳沐西反唇相譏。話說的急,有些揶揄的意味。

陳沐西反應過來,目光落在韓霽的臉上,見他並無怒意,收緊的心才稍稍放鬆。

和韓霽相處久了,她也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領。看,這就是以色侍人的劣處。

她渾身上下唯一可以自傲的地方,就是一根永不肯彎曲的脊骨。如今,也在韓霽喜怒無常的浸潤中,慢慢屈折。

韓霽見她神色不像剛才那樣靈動,定定地看了幾秒。他將這幾日壓在心裏的話問出口,“既然知道我是太子爺,有通天的本領。出了事,為什麼不找我?”

陳沐西垂眸,“因為我可以自己解決。我不是必須依附你才能生存。”

“即便靠你自己,需要走很多本不必要的彎路,也無所謂?”韓霽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陳沐西不可否認,“是。”

她為了最初的兩百六十萬,被迫留在他身邊。一步步,到了如今既不是他的情人,又不是女朋友的局麵。給的錢、珠寶、房產,照單全收,隻要他一個招呼,她就必須脫光了出現在他麵前,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無恥玩物一樣的角色。

在他的全麵侵襲和壓製中,她如果再不試圖為自己找點自尊,證明自己除了色,還有其他用處。背後那根脊骨也許會碎,她會瘋。

剛剛還輕鬆平和的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韓霽捏著麵前的高腳杯,眸底聚起一片暗影。窗外的雪更大了,整個世界一片雪白,刺骨的涼意穿過玻璃,牢牢籠住陳沐西。

“你在拒絕我。”韓霽語調那樣的輕緩,可陳沐西聽來卻像刀片一樣刮過耳膜。

生疼。

她做不到退步,抬眸,迎著男人危險的目光。她說:“韓霽,你不能逼我。”

“如果不逼你,你是不是現在就一走了之了?”韓霽壓著嗓音問道。

陳沐西眼裏清冷,直白一笑,“可以嗎?”

坦蕩得令人心悸。

韓霽指間驟然收緊,高腳杯如果再脆弱點,會被捏碎。他俊逸的麵孔瞬間籠上一層冰罩,薄唇偏偏勾起,嗓音依舊磁性,從遠處看別人也會會以為他在和對麵的女人說情話。

可是陳沐西聽得很清楚,韓霽說:“想走?除非你死,或者我亡。”

話音落地,韓霽起身。

陳沐西呆呆地坐著,麵對一桌子的美食佳肴,毫無食欲。

很冷。那種由內而外,從心底最深處散發出來的寒意。她忍不住抱緊雙臂。

餐廳經理發覺她異常的舉動,過來關切問道:“陳小姐,您怎麼了?”

“冷。”陳沐西牙齒發顫。

經理大為困惑,“室內溫度26℃,是恒溫。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給您拿條毯子,行嗎?”

“不用了。謝謝。”

陳沐西打發走經理,又坐了一會。

確定韓霽不會回來後,她示意侍者過來結賬。小一萬的餐費,她眼也不眨地掏出銀行卡。裏麵存的都是韓霽給她的錢,除了拿去給葉流莎還賭債,此前她一分也沒動過。

穿好外套出餐廳。

“陳小姐?我們挺有緣,在這兒也能碰上。”

何蕊一襲寶藍色貂皮大衣,裏麵搭配淺色改良旗袍,耳墜和項鏈都是成套的白色珍珠,若不是淡淡的法令紋出賣了年歲,她的氣質更像是一個三十出頭的貴婦。

旁邊謝羨君穿的端莊溫婉,白色長裙,外罩淺棕色羊駝大衣,長發低低地紮在腦後。親切地挽著何蕊的小臂,儼然韓家未過門媳婦的乖巧模樣。

她往陳沐西身後掃了掃,揚眉道:“真稀奇,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