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陌玄溫柔輕撫著男人的頭發,看著他顫動的唇,輕聲道:“不要這麼害怕,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你沒做過,我隻是要知道他的妻子去了什麼地方,你大哥也殺了嗎?”
病人艱難地搖搖頭,沙啞的聲音緩緩而出:“他、他已經……死了。”
“可他的孩子還沒死。”曆陌玄鬆開了手,笑著站直了身體,“路先生,我可是知道你們路家的所有事,所以,不要企圖和我拐彎抹角。”
躺在床上,幾乎要斷氣的人,就是路柏的親生父親,路峰。
“你……是,曆天,什麼,人?”路峰拖長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道。
曆陌玄一笑:“你說呢?”
路峰呼吸有些急促,大約是知道了曆陌玄的身份。
過了良久,他開口道:“我、送、你母親,離開了,這裏。”
“定雲市。”曆陌玄說出一個地點。
路峰艱難地點了點頭。
曆陌玄眉頭微斂,又很快恢複正常,笑了起來:“路先生,好好休息,我還等著明天參加你兒子的訂婚典禮。”
他抬手,為他戴上氧氣罩。
路峰臉色一白,手不停顫動:“你、你不要……”
“不要什麼?”曆陌玄笑得邪氣,“不要傷害你的兒子?那麼,不要傷害哪個兒子?”
路峰心跳加快,呼吸越來越急促。
“我給你機會哦。”曆陌玄完全不在意地開始看手表,讀秒,“隻能活一個的話,你會讓誰活下來。”
路峰緊張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他雙唇顫動,就算是戴著氧氣罩,也幾乎無法呼吸。
“我給你選擇項。你想讓誰活下來,就舉手。”曆陌玄咳嗽一聲,開始報名字,“路業年?嗯……不是。路業陽?嗯?也不是嗎?他可是最像你的。難道是路柏?怎麼?也不想讓路柏活?”
這種肆意地,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狂妄,讓路峰恐懼。
曆陌玄一雙桃花眼笑得更加深幽:“這麼說,你自己想活?”
呂峰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可惜啊,都要死了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曆陌玄無奈地攤手,“你,不在我的名單內。”
他對著路峰做了個飛吻,邁步朝外走去:“你既然沒有答案,那我就隻能抓鬮了,抓到誰,誰就……嗬,好好祈禱一下,萬一我聽見了呢,拜拜,路先生。”
曆陌玄從病房裏出來,在過道上和一個捧著花束的女人擦肩而過。
警報聲在樓層裏響起,醫生護士湧進了路峰的病房。
捧著花束的女人驚慌地開口,疾步朝病房跑去:“二叔!”
曆陌玄腳步一頓,扭頭看了一眼那個跑開的女人。
資料裏,路杉可沒有這個女兒。
他隻是淡漠地看了一眼,轉身再次揚起了笑容。
不管路杉有幾個孩子,血債血償,他是一個都不會放過。
至於路峰的兒子……
曆陌玄不由笑眯了眼睛,想起了蒙桐桐和那個打遊戲很厲害的童音小妹妹。
路柏和冷慕修還是老熟人。
“哎呀,弄不好,還真的就隻能讓路柏活下來了。”曆陌玄一臉為難地自言自語,卻笑得肆意,緩緩啟動了車子,“我還真有點期待明天的訂婚典禮了。”
曆陌玄哼著自己最愛的小調,也回了酒店。
自己的那間總統套房裏,已經沒有任何人,冷冷清清的,就好像和過去一樣。
隻是,桌上放著的畫稿和遊戲機,證明著之前還有人在。
他笑了笑,將畫稿收好,做自己的事去了。
而在樓下的房間裏,蒙桐桐有點吃驚。
“你真不打算回定雲市?”她看著童音,一再確定。
“嗯,我要去明天的訂婚宴。”童音很堅持,“我要看看那個大混蛋怎麼和別人相親相愛,喜笑顏開。”
蒙桐桐摸摸她的頭,有些擔憂:“可是,這種事,會很難受。”
這和“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沒什麼分別。
“更難受的我都經曆了,我不怕。”童音握著蒙桐桐的手,認真道,“而且,你會陪著我的,對不對。”
蒙桐桐笑起來:“當然了,我一定會陪著你。”
剛說完,自己手機就響了。
看到是諾雅的來電,她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咦,是諾雅,桐桐姐,你和諾雅一直有聯係呀。”童音很意外,又看蒙桐桐一直沒接,“不接嗎?”
蒙桐桐沉下眼:“接。”
她拿過手機,接了起來:“諾雅。”
“鑒定加急出來了,我拍成圖片發給你,還是我直接把答案告訴你?”
蒙桐桐是不會懷疑諾雅的,而且諾雅也沒必要拿這件事來騙她。
“你直接把答案告訴我吧。”她聲音有著深深的愁緒。
諾雅嗯了一聲,翻開了兩份鑒定:“和H樣本屬親生父女關係,與Z樣本沒有親子關係,但有親緣關係。”
H是冷鶴,Z是冷章。
蒙桐桐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駱巧兒的那些話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來,所以雖然自己一直說不相信,但實際上,她知道那都是真的。
“謝謝你諾雅。”蒙桐桐的聲音無不透著悲傷。
諾雅沉默了片刻道:“桐桐,想開一點,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可能,沒什麼奇跡了。”蒙桐桐慘然一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其實,冷慕修……”諾雅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突然斷了線。
蒙桐桐以為諾雅是在忙,也沒有在意。
放下手機,蒙桐桐整個人都頹廢起來。
“怎麼了?”童音還是第一次見蒙桐桐有這麼難過的表情。
蒙桐桐傾身抱住童音,有些哽咽:“音音,我可能……要和木木分開了。”
童音愕然:“為什麼?”
她拉著蒙桐桐的手臂,不可置信:“難道是諾雅發現了冷大冰塊有外遇?所以來告訴你的?!”
“……”蒙桐桐快決堤的眼淚,頓時破涕為笑。
“你別一會兒想哭一會兒又笑啊,到底怎麼了?要是他敢外遇,我非打死他我!”童音緊張得不行。
“沒事了。”蒙桐桐突然間就不想哭了,之前已經哭得夠多了,“你要努力麵對,我也會。”
同父異母的關係,能裝聾作啞一輩子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