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桐桐打車回了泉水園,一路上,渾渾噩噩,卻又生出不少的憤怒和自責。
她沒去看保安那驚奇的眼神,也是,出去是幹幹淨淨的一身,回來隻剩下明顯的睡衣了。
她回到屋子裏,二話不說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這一陣住在這裏,冷慕修給她準備的東西,她都不打算帶走。
提著行李袋從樓上下來,剛好遇見回來的冷慕修。
蒙桐桐的心顫了一下,對著冷慕修深深一躬身,放下行李,打著手語,【慕少,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你的工作我不能勝任,對不起。】
冷慕修的心也是一沉,他回來的路上想過蒙桐桐會跟他吵,卻沒想過,她不肯對他說話。
“說話。”冷慕修沉聲道。
蒙桐桐目光閃爍,【當個啞巴挺好的,不會得罪人,也就不會有人受傷。】
“說話!”冷慕修上前了一步,抓住蒙桐桐的手臂,將她按在了牆壁上,“對我的不滿,還有憤怒,你可以用嘴來告訴我,不要給我打手語!”
蒙桐桐淚光閃爍,卻依舊死死地閉著嘴巴,不肯再和他說一個字。
她偏著頭,甚至不願意近距離地看著冷慕修。
她不反抗,也不閃躲,似乎對這樣的事,已經不在乎。
“蒙小桐……”冷慕修鬆開手,眼底有些彼此都沒有察覺的慌亂,他輕輕抱住蒙桐桐,聲音溫柔,“我知道你在自責,童音的事,不是你的錯。”
蒙桐桐的身體僵硬,聞言身體抖了一下,冷慕修一直沒有鬆開懷抱,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半晌,她終於放鬆下來。
“她才十八歲。”蒙桐桐的聲音沙啞,終於開口。
冷慕修心口一震。
“她才十八歲。”蒙桐桐又重複了一次,“如果,不是我和她一路,如果,我們上了車,如果她遇見了壞人,她要怎麼辦。”
蒙桐桐渾身發冷,和不愛的人上床,這種事她已經親身體會過一次,那種疼痛不止是身體上,還有心靈上的崩塌。
童音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單純善良又美好,蒙桐桐無法想象,如果發生了那些事,童音要怎麼辦。
蒙桐桐猛地推開冷慕修,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慕少,我曾經以為當你的假女友,幫你擺脫駱巧兒是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我就努力做好。但是我忘了,忘了你們這些有錢人對付人的手段!”
她吸了口氣,自嘲地笑起來:“其實我想過的,我也做好了被修理的準備,但我沒想到會用這麼陰損的招數!”
蒙桐桐看著冷慕修麵無表情的臉,喉頭滾動:“慕少,這份工作我勝任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
她垂下眼瞼,一滴眼淚瞬間滾落。
冷慕修的心揪得生疼。
“蒙小桐。”他聲音暗啞。
“我不叫蒙小桐!我叫蒙桐桐!蒙桐桐!”蒙桐桐突然爆發,“我為你工作我是為了錢,可我不是誰的代替品!你不用把你對駱靈的溫柔用在我身上!”
冷慕修眸底乍然一愕。
一吼完,蒙桐桐自己也懵了。
她紅著眼圈,尷尬地無地自容。
她明明是在發火,可怎麼、怎麼說出來,感覺像是在……
“你在吃醋?”冷慕修已經收斂起了自己一瞬間的錯愕,聲音竟透著無比的喜悅。
“吃、吃、吃什麼!冷慕修,我看你不叫冷慕修,改叫冷不修得了!”蒙桐桐罵人的氣勢霎那間就全沒了,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提過自己的行李袋,逃跑似的要往外走。
“站住。”冷慕修大手一撈,蒙桐桐幾乎被他從身後攬得差點吊起來。
“你做什麼!”蒙桐桐嚇得大叫。
冷慕修徑直將她從身後強勢地摟進懷裏。
蒙桐桐身體驀地僵住,不敢動了。
“蒙小桐。”冷慕修再次開口,依舊是我行我素地稱呼。
蒙桐桐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不想答話。
冷慕修微微低頭,臉頰在蒙桐桐的發絲上輕輕磨蹭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你不是替代品,從來就不是。”
蒙桐桐怔忡,眼底卻不見欣喜:“這和我沒什麼關係,慕少,我不想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對童音做的事,我一定會討回來。”
冷慕修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抹淺笑,卻又很快斂起。
“我向你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他輕聲道,“這件事,讓我來處理。”
蒙桐桐滿腔的惱怒不知不覺中,似乎就被冷慕修化解了。
她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童音,內疚因為自己的事牽連了童音,更討厭自己成為了一個替代品。
冷慕修也察覺到之前暴躁的蒙桐桐冷靜下來,也緩緩鬆開手,將她轉過身。
“蒙桐桐,這次的事,我向你道歉。”他正色道。
蒙桐桐身體一震,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冷慕修。
冷慕修目光溫柔:“怎麼……”
“阿嚏——”蒙桐桐對著冷慕修英俊的臉,打了個震天的噴嚏。
冷慕修被噴得嘴角抽搐。
“對……阿嚏!對不起對不起!”蒙桐桐剛才還像炸毛的貓,這會兒慌得像隻無辜的小兔子,慌忙伸手去給冷慕修擦。
“蒙小桐。”冷慕修握住在他臉上亂摸的手,叫她的名字,叫的頗為咬牙切齒。
“我真不是故意的。”蒙桐桐無辜道。
冷慕修彎腰,提過她的行李袋,拖著她的手往樓上走。
蒙桐桐一做錯事就乖得像是小兔子,直到跟著冷慕修上了樓,才想起自己是要走的。
結果,又被人給帶回來了。
“慕少。”她語氣輕柔地喊道。
冷慕修把她的房門打開,將她拉進去,將行李袋放下。
他看到床上擺放著他給的銀行卡,還有他送的手機。
這個丫頭,說走就走,還真是不帶走他的一點東西。
“如果你下次再離家出走。”冷慕修轉身看她,“至少把我送你的東西都帶上。”
“我又不是離家出走。”蒙桐桐小聲嘟囔,她這明明是罷工。
冷慕修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我沒有把你當作駱靈,她已經失蹤了十五年,但我想找到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