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不當太監

駱青瑤昏睡一覺醒來,窗外已經暮色四合,屋裏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的聲音。

坐著發了會呆,她掀開被子下床,披上鬥篷過去把窗戶打開。

烏雲已經散去,依稀可見星光。

撚起佛珠,她仔細觀看片刻,轉身去給自己倒了杯茶。老國師終於灰飛煙滅,可惜亂局已成,大順如今是其餘十五國的盤中餐,隻等著被分食。

冰涼的茶水入喉,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止不住的哆嗦了下。

“醒了?”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容墨披著一身的涼氣從外邊進來,自顧在她身邊坐下。“感覺如何?”

“好多了。”駱青瑤放下茶杯,抬手撫上他的臉。“曲水城要破?”

容墨捉住她的手,輕輕點頭。“衛國此次誌在必得,你下的毒沒能攔住他們。”

“我知道。”駱青瑤眨了眨眼,唇角高高翹起。“我記得幻境裏,有人說要護著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繼續賴床睡懶覺?”

容墨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順勢將她抱過來。“大順的每一寸土地朕都會守住,自然也會守住你。”

司徒謹此戰不管輸贏,回到衛國都會登基為帝,他斷然不會讓那錦上添花之事成真。

駱青瑤歪頭枕著他的肩膀,困倦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是真的想偷懶,但又不忍心看他一個人麵對衛國的大軍。

曲水城破,寧城、沙城不日也會破,大順很快就會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這一切因她而起,所以她必須阻止,一旦曆史被更改,龍泉還是會出現異動。

與老國師不同,他再怎麼厲害也是人,還可以控製。

一旦龍泉異動,非她能力所能平定。

“景煥來了。”容墨見她沉默不語,劍眉眉峰壓低,抬手搭上她的脈搏,略顯不悅的語氣。“你可想見他。”

“要見,他是我徒孫。”駱青瑤拉回思緒,唇角高高揚起,笑容揶揄的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醋了?”

“嗯”容墨大方承認,掌心滑到她的腦後,將她的腦袋固定住,低頭封住她的唇。

上次跟南蜀對戰,景煥就千裏迢迢趕過去,這次又來,定是有不好的事。

駱青瑤讓他吻的暈暈乎乎,又想笑,又擔心他把自己給酸死。

景煥來便來,至於腦補那麼多麼。

纏綿的吻了一陣,她推開他,頑皮捧起他的臉,眉梢眼角都染上濃濃的笑意。“我的禮物呢?”

容墨抬手撫上她的芙頰,星眸燃起點點星火,禁不住又低頭親了下她一下,緩緩從懷中掏出一隻錦盒。“等回了宣城,朕再補你一份好些的。”

還真的有禮物……駱青瑤眨眨眼,接過錦盒激動打開。

是一隻品質上乘的翡翠鐲子,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見那鐲子內刻著五個字——贈吾妻青瑤,臉上的笑容不由的擴大,主動封住他的唇。

外邊大軍壓境,他竟然還記著這點小事。

吻得難分難舍之際,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緊跟著就聽到景煥說,“師叔祖可是醒了?”

駱青瑤臉紅紅推開容墨,把鐲子放回錦盒,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她才睡醒,頭發還披散著,衣服也沒穿就披了件鬥篷。

景煥推門而入,看到本該在大營的容墨,居然端坐房內,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

抬腳過去,他故意不去看容墨的神色,淡然將空無大師的書信遞過去。“我快馬加鞭送來,還以為送晚了。”

駱青瑤狐疑拆開信封,看罷信上的內容,唇角不由的彎起。“確實晚了,老國師已死,十六國大亂成了定局。”

景煥臉色微變。“可有解決的辦法?”

“有,隻是此法依舊會讓許多人枉送性命,怕是要辜負師父的期望了。”駱青瑤隨手把信給容墨,臉上的笑容未退。“不過,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我自有分寸。”

“如此,我便先回宣城,等你二人凱旋。”景煥含笑起身,大方拱手告辭。“師叔祖莫忘了答應長老之事。”

駱青瑤擺擺手,扭頭去看容墨。

景煥來是有正事,就不能給個好臉色?

容墨接收到她的目光,淡淡抬手回禮。“路上保重。”

景煥笑了笑,轉身出去。房門一關,駱青瑤立即又坐過去,好笑的捏他的臉。“今天吹的風怎麼有股酸味。”

容墨圈緊她的身子,定定看她片刻,拿起錦盒中的鐲子仔細戴上她的右手。

晶瑩透亮的碧色,映襯著她的皓腕,煞是好看。

駱青瑤抬高右手,得意的晃了晃,埋頭到他頸間撒嬌。“我餓了……”

“朕也沒用飯。”容墨揉著她的腦袋,臉色愈發陰沉。

他想吃了她……景煥好歹是男子,她竟是一點都不防備,頭也不梳,衣裳也不換就允許他入內。

“那就一起吃吧。”駱青瑤坐起來,低頭檢查了自己的衣著,沒看出來哪點不對勁。

她沒穿外袍,但是披著頭蓬啊,根本看不到裏麵好不好。

至於披著頭發這有什麼奇怪的,景煥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

“青瑤在作甚?”容墨瞧見她古怪舉動,劍眉微微蹙起。“可是不舒服?”

他剛才診脈沒品出不對勁的地方,在幻境中所受的內傷,服藥後便已穩定下來。

“不是……”駱青瑤心慌慌的搖頭,才退下去的紅潮再度染紅了麵頰。“先用飯吧,一會我隨你一道去大營,曲水城不能破。”

容墨直覺她沒有說真話,隻是他如今已經感應不到她的心思,無法得知她到底想了什麼。

粗糙的指腹從她臉頰上劃過,徐徐落到她鎖骨的位置,溫柔挑開落下的那一綹發絲,唇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朕曾發公告,直言國師已離開大順,青瑤準備以何麵目出現在大營,朕的內侍還是朕的妃子。”

駱青瑤眨了眨眼,聽到他心裏的聲音,不由的好笑。“我不當太監,也不當你的妃子,我是你師叔祖。”

她要跟著他,怎樣都可以,但是絕對不當太監,也不會以他的妃子身份出現。

兩軍交戰,皇帝禦駕親征居然帶著妃子,到底是度蜜月還是打仗……也不怕軍心渙散。

容墨擰了擰眉,搖頭否了她的說法。“國師就是朕的師叔祖,青瑤不會忘了吧。”

“沒忘,但是你不止有一個師叔祖啊。”駱青瑤抬手覆上他的唇,笑的一臉得意。“我跟景煥學了易容,這次還把他給我做的麵具都帶來了。”

她才不要當個太監,唯唯諾諾的站在他身後。

容墨見說不動她,歎了口氣,轉頭吩咐守在外麵的白楓通知廚房擺飯。

駱青瑤伏在他身上笑了一陣,拉他一塊起來去幫她挽發。

省得萬一白楓進來看到,他又冒一肚子酸氣。用罷晚飯,裂風已經等在院子裏,一臉迫不及待的模樣。

駱青瑤和容墨都做了易容,雙雙上了馬背出發去大營。

衛國這次出兵的人數,比上次多了一倍都不止,而且司徒謹的毒似乎解了,自身功力突飛猛進,行兵布陣的手法也異常的刁鑽老辣。

駱青瑤看罷他們被困在幻境之時,兩軍交戰的細節記錄,黛眉深深蹙起。“老國師應該是算出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想借司徒謹之手,讓十六國的亂局加劇,藉此撼動龍泉。”

師父在信中說,龍泉與無字天書相輔相成,能連通古今,卻也能毀了古今。

祖師爺當年喜得無字天書,閱覽時因太過入迷失手,天書掉落龍泉,書上神墨化於水而形成時空隧道。

一旦有人通過龍泉回來,還改變了曆史原有的軌跡,龍泉便會出現異動,釋放出強大的力量,迫使真龍托生的第十卷守書人,誘出所有的天書殘卷合成無字天書。

天書現世,曆史將會被打破重來,而今將不存。

他還說,容墨的命格是被他所改,還前世真龍的知遇之恩。至於這亂象如何阻止,他倒是沒說,隻是讓她自己參悟。

“朕不會讓他如願,死都死了,還禍患無窮。”容墨深深擰眉,伸手取來宣紙,拿起案上的狼毫專注繪製布陣圖。

第十卷殘卷集前九卷精華之大成,如今皆融於他的骨血當中。

而老國師不過是入師門之時,無意間窺得半卷殘卷,便妄想稱霸三界,他豈能讓他如願。

“我幫你研墨。”駱青瑤翹起唇角,俯身將硯台移過來,笑意吟吟的拿起墨條研磨。

容墨偏頭,唇角微微向上揚起,趁她不備,速度很快的傾身過去親了下她一下,複又專注繪圖。

駱青瑤臉頰發燙,腦袋深深埋下去,都不敢去看白楓等人的臉色。

這麼多人在呢,容墨他如今可是一國之君,竟如此失儀。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這兒可是中軍帳!

少頃,容墨繪出布陣圖,擱了筆,自然而然的攬著她的肩頭,含笑開口:“師叔祖覺得,擺下此陣應對衛國大軍如何。”

“咳咳……”駱青瑤側眸瞪了他一眼,飛快低頭望向鋪在案上的宣紙。

帳內的白楓等人紛紛背過身去,識趣的不去看他二人。

自從主上醒來,又找到了主母,身上沒有一點明君的威儀,反倒像個昏君,時不時的欺負主母。

帳內有片刻的安靜,駱青瑤仔細看過他的布陣圖,提筆修了兩處,笑道:“如此應該可以阻止衛國大軍的破城一戰。”

話音剛落,帳外忽然傳來前鋒的聲音。“報,衛國大軍突襲,已到大營外五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