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地板那麼涼

來的還真是時候,掐著點來的吧。駱青瑤挑了挑眉,飛快溜到屏風後麵,拿起景煥送來的其他書冊,隨意翻開。

她其實也很想聽聽,白霜要怎麼跟容墨解釋。

跟南蜀對戰之時,她跟容修合謀要抓走自己,還有在樹林中,她痛下殺手,想要她的命,這些事她可沒跟容墨說。

豎起耳朵,暖閣的門打開,跟著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駱青瑤微微偏頭,透過屏風看到白霜跪下,無意識的抿了抿唇。

那麼嬌滴滴的樣子,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傷的很重呢。

嘖嘖,果然是演技派。

“主上!”白霜垂著腦袋,清晰聞到駱青瑤身上的味道,眼底藏著深深的不服。“請主上聽白霜解釋。”

容墨抿著唇角,星眸輕抬。

白霜緩緩抬起頭來,捂著胸口使勁咳了幾聲,嘴角依稀滲出血絲。“假扮國師一事,是屬下自作主張,秦王他中了我的毒,沒法不答應。”

這個說法是她來的時候,仔細揣摩過的。而且她中了駱青瑤的毒,一旦運功,五髒六腑便會痛如刀絞。

若強行運功,便會吐血昏厥。

來之前她已經試過一次,所以她有把握自己能夠混過去。

容墨不會真的將她趕走,父親的影響力還在,他想要成為新帝,必須得到朝中老臣的支持。

皇帝已經立下詔書,就算立了太子,新帝也會是容墨。

而皇後的位置,她爭定了!

暖閣裏靜悄悄的,容墨按了按眉心,沒出聲。

“老國師有意要秦王取代主上,白霜與他合作,為的是收集證據。”白霜的嗓音弱下去,又低低的咳了幾聲。“白霜在主上身邊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異心,望主上明鑒。”

說著,她吐出一口血,身子軟綿綿的倒下去,眼皮無力闔上。

容墨還是沒動,雙眼危險眯起,定定看她片刻,扭頭望向屏風。

駱青瑤慵懶的靠著椅背,雙腿隨意交疊置於案上,饒有興味的等白霜自己醒來。

她的毒藥不會毒死人,就算昏迷,時間也不會太久,氣血平息下去人便會自行醒來。

不過,若是她有心要裝上一晚上,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地板那麼涼。

寂靜片刻,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詢問何時擺飯。

容墨透過屏風,看到駱青瑤收了雙腿,唇邊不由的劃過一抹笑。“現在便擺吧。”

婢女應聲退下,白霜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駱青瑤盯著看了一會,收回視線,饒有興味的繼續看書。

比耐性,她小時候可是能在佛堂一坐一天的。

容墨也不管白霜,拿起奏折繼續批閱。他原本打算給她一個機會的,可惜她太過自信,以為能騙過他。

若是沒確定駱青瑤的身份,她這般行事還可解釋為護主。

可惜,她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已經正式宣布駱青瑤是他們的主母。

對主母不敬,等同於對他不敬。就算跟在他身邊多年,他也不會繼續留用。

少頃,婢女再次敲門進來。

看到地上的白霜,似乎怔了下,但很快鎮定下來,將晚飯擺到桌上爾後默默退下去。

容墨起身走到屏風後,俯身拿走駱青瑤手中的書冊。“先去用飯。”

“好啊,我還真的有點餓了。”駱青瑤笑嘻嘻的收起雙腿,抓著他的袖袍一骨碌站起來。“好香。”

“特意讓廚房為你做的。”容墨伸手扶了她一把,目光寵溺。“小心些。”

駱青瑤半掛在他身上,微微仰著小臉,頑皮衝他眨眼。“地上好涼,容墨你真的不要把她抱起來麼。”

“這樣有利於腦子保持清醒。”容墨摟著她到桌前坐下,拿出錦帕給她擦手。“看了什麼書。”

“各國的風俗見聞。”駱青瑤悄然偏頭,看到白霜的手動了下,忍住笑故意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衛國太子,南蜀的三皇子很快會來訪,我在想要怎麼殺殺他們的銳氣。”

“還早,想這些作甚。”容墨拿起筷子遞給她。“快吃吧,不然就涼了。”

駱青瑤開心點頭,接過筷子,滿意的大快朵頤。

白霜的演技簡直了,竟然拿鴿子血冒充她的血,她大概以為賣慘容墨就會心軟,真是天真啊。

自古以來,那個帝王不無情?

再寬宏大量,也做不到被背叛了,還當心腹留在身邊。

就好比老皇帝,當初多信任老國師,現在還不是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

“景煥今夜該到了。”容墨出聲打斷她的思緒,劍眉微微蹙起。

她給他的評價,還真是口不對心。

嘴上說他最好,心裏卻把他劃到無情的那一類去。

“唔,我一會帶裂風去城外接他。”駱青瑤臉上浮起大大的笑容。“我要跟他學易容,省得下次再有人假扮我,我自己也看不出毛病所在。”

“咳咳……”容墨咳了一聲,含笑點頭。

駱青瑤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餘光瞟了眼地上。

白霜的手又動了幾下,看樣子是在猶豫是否要醒來。

若是醒了,發現容墨半分沒有要原諒她的意思,這就很尷尬了。

要是不醒,地板確實很涼。

地炕還沒開始燒,她又故意穿的很少,好像是從容修那邊逃跑出來似的。

可她跟容修,明明好的不得了。

扁了扁嘴巴,駱青瑤揮開思緒,不再想著這事,反正容墨會處理,她就不插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再有下次,她可不會客氣。

吃完,白霜還伏在地上,一雙眉深深擰起。

駱青瑤收拾一番,取下戴在中指的蓮花金針,故意蹲到她身邊,為難皺眉。“容墨,她好像要死了。”

“唔”容墨搖了搖頭,開門吩咐婢女進來收拾桌子。

“你說我要不要救她。”駱青瑤故意歎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年輕就要死。”

容墨假裝沒聽見,徑自坐回桌案後方。

駱青瑤一直盯著白霜看,見她的睫毛一直在顫動,唇邊笑意漸濃。“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這麼死在我的神仙府,好像有點不太吉利,算了,我去叫白辭來把人拉出去埋了。”

說完也不管容墨什麼表情,速度飛快的開門出去。

暖閣的門一關,容墨隨即放下奏折,薄唇輕啟。“起來吧。”

白霜咬了咬牙,渾身無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主上……”

“本王要聽實話。”容墨傾身靠向椅背,雙手交疊隨意置於膝上。“方才那一套說辭,本王不想聽。”

白霜氣得渾身發抖,首度嚐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眼眶一紅,嘴唇顫抖了下,死死咬住什麼也沒說。

容墨的耐性一點點耗盡,坐直的一瞬間,發現地上多了一灘血,臉色頓時變了變,高聲招呼白辭進來。

白霜眯了眯眼,唇邊滑過一抹得逞的笑,假意暈過去。

“她怎麼了!”白辭衝進來,看到白霜身上的裙子被血染紅,眼皮跳了跳,彎腰將她抱起就轉身往外跑。

“白辭,治好她。”容墨淡淡出聲。

白辭腳步頓了下,隨即再次邁開。

駱青瑤坐在院中的大樹上,靜靜看著白辭將一身血的白霜抱走,眸光漸冷。

還真是白癡,虧的他學了這麼多年醫。

不過白霜這一手,可是賺足了同情分。‘傷’成那樣,容墨就算有天大的怨氣,看在柳丞相的麵子上,也不會過於苛責她。

煩悶的吐出一口氣,她從樹上跳下去,吩咐婢女把地板擦幹淨。

容墨朝她點點頭,轉身折回桌案後坐下。“白辭不會讓她死的。”

“我沒擔心她,能對自己這麼狠的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死的。”駱青瑤胸口發堵,拿下鬥篷披到身上,抬腳往外走。“我去青玄那邊,順便看看府中的小孩。”

容墨應了聲,輕聲囑咐她別走遠。

駱青瑤煩悶的情緒,因為他的這一句關心,頓時煙消雲散。

出了暖閣,她沒去找青玄,而是施展輕功,去了隔壁白辭的院子。

將所有的氣息收斂起來,她剛想靠近過去,冷不丁發現有道身影從一側掠過。

容墨過來幹嘛,是擔心白霜還是跟她一樣,也懷疑白霜的傷是假的?

擰了擰眉,她放輕腳步,避開院中的暗衛,無聲無息的靠近過去。

房內,白辭一臉緊張的給白霜處理傷口,恨鐵不成的語氣。“你傻啊,都傷成這樣了,還去認什麼錯。”

“三哥,國師是女的,這可是大不敬之罪。”白霜假裝疼醒過來,弱弱出聲。“我不能……不能讓主上犯錯。”

白辭橫她一眼,不悅道:“主上很快就會成為新帝,他的話便是聖旨,你何苦自討苦吃。”

“三哥,我真的沒有背叛主上,你相信我。”白霜垂下眼眸,樣子虛弱之極。

傷口是容修弄傷的,並不是太要緊,她隻是備了些鴿子血在身上。

那血袋一破,便有如傷口出血。

白辭沒說話,動作麻利的往傷口上撒金創藥,取來幹淨的白布幫她把傷口包紮起來。

主母過來叫他的時候說,白霜身上的傷不致命,所中的毒也不打緊,他還不信。

可他曾隨容墨上過戰場,處理過無數的傷口。

白霜的傷是舊傷,確實不嚴重,身上的血也不是傷口出的。

他很想相信她,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妹妹,哪怕她出任務的時候狠辣又無情。

可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更加相信主母的話,她所謂的認錯,根本沒有任何誠意。

而她所針對的人,很明顯,真的是主母。

長久的沉默,讓白霜心底爬滿了不安。她掙紮著坐起來,怯怯抓住白辭的袖袍。“三哥……你也不相信我麼?”

白辭尚未開口,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看清來人的一瞬間,他手中的暗器立即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