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身形暴退,手中軟劍舞出陣陣劍光,凝神與他廝殺起來。
老國師的功力無比深厚,又被駱青瑤下的毒蠱惑了心智,威力大增,他根本不是對手。
交手不到五個回合,握著軟劍的手虎口便被震的發麻,胸中氣血翻湧。
“容墨!”駱青瑤揮著珠劍殺入局中,與他合力迎戰。
“青瑤……”容墨啞聲喚她,看到裂風出現,旋即命令裂風帶她走。
“我不走!”駱青瑤出聲的同時,手中的珠劍散開,轉瞬化作繩索,直擊老國師的麵門。
感受到縛妖索蘊藏的神秘力量,她頓時大喜,招式也愈發的淩厲起來。
容墨生怕那縛妖索離開她,急得再次殺上去,出手封了她的穴道,跟著抱緊她的腰,將她甩到裂風背上。“裂風,帶她出去!”
裂風揚蹄,誰知駱青瑤竟衝開了穴道,手中的佛珠泛著金光,如靈蛇般朝老國師射去。
容墨大駭,毫不猶豫再次殺上去。
又過了兩招,看到她使出的招式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樣,劍眉不由的深深蹙起。
她平日裏就算動手,使的多是形意劍,寒冰劍幾乎不曾用過,因為太過淩厲。
可她怎麼會了悟方丈密不外傳疾風鞭?!
這套鞭法乃是方丈從藏經閣的藏書中習來,隻教過他一人。
難道是青雲先生教的她……容墨收斂心神,招式一變,和她呈夾擊之勢繼續跟老國師廝殺。
老國師見他二人一人使劍,一人使鞭,招式卻一模一樣,不由的眯起雙眸,專攻容墨。
小丫頭被珠子所控,那一魂一魄跟容墨的淵源似乎頗深,見他遇險定會舍了那丫頭來救他。
隻要珠子離身,這兩人就會同時成為活死人!
容墨被他倏然變得狠戾的招式,逼的不住後退,身上到處都是傷。斑斑點點的鮮血,幾乎染紅了身上的玄色錦袍。
駱青瑤幾次欲救他,都被老國師的內力給震回來,口中吐血不止。
眼看老國師的劍尖就要刺穿容墨的咽喉,她頓時火大,手中的佛珠牢牢纏住那寶劍,厲聲道:“我們死了,你絕對拿不到第十道符文!“
老國師冷冷瞥她一眼,像似未聽到她的聲音,彙聚在劍刃之上的內力,陡然提高一成。
駱青瑤被他的內力震開,小小的身子一下子飛出去好遠。
容墨及時施展輕功接住她,誰知她卻出手封了他的穴道,跟著足尖一點,抱著他借力飛到裂風身上。“裂風,看你的了!”
裂風揚蹄,在老國師的掌風拍到之前,瞬間踏空飛出去。
駱青瑤回頭,佛珠幻化出來的長繩纏住南宮瑞,將他也帶了出去。
離開聖壇的一瞬間,巫山開始搖晃,地動山搖。
下一瞬,山尖的積雪傾塌,行成巨大的雪球,朝著他們快速滾過來。
裂風不斷加速,轟隆隆的巨響,響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漸漸靜止下來。
駱青瑤解開容墨的穴道,如釋重負的闔上眼皮,軟綿綿的趴到他背上。“容墨我睡一會……”
“青瑤!”容墨反手將她抱到胸前,無意識箍緊她瘦小的身子,胸口傳來陣陣鈍痛,嘴巴一張,吐出大口的鮮血,雙眼漸漸闔上。
南宮瑞驚魂未定,發現纏在他腰上的佛珠自行縮回去,怔了怔,好一會才回過神。
扭頭望向傾覆的巫山聖壇,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絲悲涼的情緒。“裂風,你帶他們先回去。”
裂風若有所思的瞟他一眼,馱著昏迷不醒的容墨和駱青瑤,揚蹄往寧城的方向狂奔起來。
南宮瑞呆呆的站了一會,身邊意外的多了一道身影。
他偏過頭,輕描淡寫瞄了對方一眼,道:“小和尚讓他把玉淨蓮的連心吃下去了。”
“唔”容修掀了掀唇,遞過去一隻精致的盒子。“這個喂無塵服下去,若是半月內她不醒,我再給你一顆。”
聖壇冰宮內的遍布洗髓丹的藥粉,她中的毒,比容墨身上的更可怕。
若不能及時醒來,容墨性命堪憂。
南宮瑞伸手將盒子接過來,感覺冰冰涼涼,好似捧著一塊冰。
擰了擰眉,他徐徐望向寧城的方向,好奇道:“那小和尚可是女子?”
“不該問的不要問,我能把你從黃泉幻境裏帶出來,就能把你送回去。”容修嗓音發寒,丟下話,徑自掠出去,轉瞬不見了蹤影。
南宮瑞聳了聳肩,抱著那隻涼涼的盒子,大步下山。
巫山聖壇毀了,師父葬身穀底,從今往後再也沒人能控製他,擺布他了!
回到寧城,他直接去了青岩住的宅子。
駱青瑤沒醒,倒是容墨先醒了過來,臉色發白的守在她榻前。
南宮瑞在門外站了許久,見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抬手叩了叩門,抬腳入內。“逸王殿下去歇著吧,我守著小神仙。”
容墨漠然側眸,雙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細線,沒接話。
他要守著她,直到她醒來為止。
南宮瑞討了個沒趣,略略無語的在一旁坐下。
枯坐半晌,青岩端著藥湯進來,動手把駱青瑤扶起來喂藥。“她一時不會不會醒。”
“為何。”容墨握著駱青瑤發涼的小手,眉頭擰的死緊。
“傷的那麼重,你說為什麼。”青岩沒好氣的噎他一句,繼續喂藥。
駱青瑤處在昏迷中,湯藥非常的不好喂。
折騰許久,總算把小半碗的藥都喂進她肚裏。青雲把碗放到一側,扶著她重新躺好,下一瞬卻出手封了容墨的穴道。“真不省心!”
容墨臉色一變,話都沒來得及說便重重合上眼。
“青神醫,我幫你。”南宮瑞慌忙起身。
青岩掃了道眼風過去,不置可否。
南宮瑞臉色訕訕,尷尬的又坐了回去。
青岩將容墨扶到榻上,本想拿開他的手,誰知那手好似跟駱青瑤的手長一塊去了,怎掰都掰不開。
搖搖頭,他掖好被子,偏頭看了一眼南宮瑞,收了藥碗不疾不徐的起身出去。
南宮瑞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外邊的動靜,拿出揣在懷裏的盒子,打開倒出裏邊的丹藥,喂入駱青瑤口中。
許是那藥丸化開,房裏依稀多了一絲淡淡的香氣。
那香氣若有若無,很像是玉淨蓮的香味。
他使勁的嗅了嗅,眉頭依稀蹙起。
救他出黃泉幻境的人,手中為何會有用玉淨蓮煉製出來的丹藥?
不是說,除了巫山聖壇外,這玉淨蓮就隻有昆侖山山巔上那一株了麼?
低頭湊過去,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才抬起頭來。
真是那藥丸的香味,可為何那人不給容墨吃,反而要給無塵?
南宮瑞抿了抿唇,起身出了廂房。
裂風站在院子裏,不住的刨著蹄子,目光警惕的望著他。
“都沒事,明天一早就會醒過來。”南宮瑞坐到樹下的石凳上,餘光瞧見容墨的暗衛在動,搖了搖頭,心不在焉的望著巫山的方向。
他記得老國師跟師父要玉淨蓮時曾說,容墨身上的催心蠶蠱很快就會醒,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把容修救活。
秦王容修明明好好的,為何老國師要救他?
莫非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事,並且這事跟無塵,還有容墨有關?
記得那日,老國師說,梅妃並非容墨的生母。
他的母妃同樣是貴妃,可惜卻在十幾年前,因為駱將軍府的大小姐出世一事,被大順皇帝賜死。
而容修,則是那位貴妃生的第一個孩子。
宮廷內苑的秘聞一向很多,尤其是妃子間互相陷害之事,不勝枚舉。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何那貴妃能瞞過禦醫,還有宮內諸多侍女內侍,有了身孕而不被發現。
而另外一個沒有身孕,竟然能當著皇帝的麵,生下容墨?
冥思苦想一陣,依舊不得要領。南宮瑞斂了心思,目光專注的打量裂風。
裂風丟給他一雙白眼,靜靜站在樹下,看他的目光卻格外的警惕。
“你好好守著,沒準過一會就有人來殺他們。”南宮瑞故意嚇唬它,起身去找青岩。
裂風把頭抬的高高的,沒搭理他。
屋內,駱青瑤和容墨依舊昏睡不醒,纏在她手臂上的佛珠,不斷泛起紅色的光芒。
那光芒閃爍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漸漸黯淡下去,恢複成烏黑發亮的顏色。
南柯夢境。
駱青瑤目光淡淡的看著海棠花下,手執白棋跟自己對弈的容修,唇邊掠過一抹微諷的弧度。
“瑤瑤既已醒來,不妨看看,夢中的他對你是否真心。”容修落下白棋,扭頭麵對著她,優雅的做了個有請的姿勢。
“秦王殿下如此稱呼小僧,小僧很是惶恐。”駱青瑤捏著佛珠,不疾不徐的邁開腳步。
南柯一夢……他果然是老國師的好徒弟,竟然連這個陣法也知道。
若不是她從千年後歸來,怕是都要信了,之前的種種不過一場夢境。
此刻,明明是在夢中,他卻告訴她,她其實已經醒來。
容修眸光微沉,捏著黑棋的手頓了下,徐徐落下。“瑤瑤不必跟本王做戲,本王知曉你不是和尚。”
“嗬……”駱青瑤挑了挑眉,雙手支到那石桌上,慵懶托腮。“容修,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
“我猜……”容修微微傾身,似笑非笑的望進她的眼底,下一瞬卻臉色驟變,唇邊溢出驚呼。“瑤瑤,你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