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抿了抿唇,許久才開口:“是老國師手下的死士。”
果然是他!駱青瑤暗暗咬牙,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他派人去搶關於無相門的冊子,肯定是為了阻止她知道真相。
而這個真相,跟他統一十六國的野心有關,沒猜錯的話,很可能就是那本傳說中的無字天書!
“你我已經提前知道他的目的,想來事情不會變成你夢到的樣子。”容墨擁著她,劍眉依稀蹙起。
無相門是專門算命測星象的門派,記得了緣方丈曾說過,十道符文中隻有第九第十道,能夠招魂。
也就是說,擁有這兩道符文胎記的人,能夠死而複生。
駱青瑤死過一次,那麼容修呢?
兵敗南蜀之時,他是在死人堆裏被副將找到的,身上有很嚴重的外傷,回宣城靜養許久才前去涼城求醫。
他認識駱青瑤,好像就是去求醫之後,又好像是之前。
想到這,容墨的臉色沒來由的沉了沉。
此去南蜀邊境,她定會見到容修,屆時無論她如何選擇,他都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不想這事了,走一步看一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玉淨蓮奪過來。”駱青瑤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鬆開容墨的手,改抱他的腰。“天塌下來,你個比我高,所以你頂著。”
容墨錯愕,繼而啞然失笑。“好。”
走出地道便是逸王府的暖閣,駱青瑤做了個深呼吸,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放鬆坐下。“我不去見容霄了,與其跟旁人打聽,不如等我們抓到老國師,讓他親口說。”
“唔”容墨感應到她的心思,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愉悅。
不知其他女子,是否也如她一般,一會一個心思。
在密道裏她還罵老國師,著急找到線索,一出來就想著要看他不穿衣裳的樣子。
他真要給她看,估計她會很久都不理他。
“回頭讓管家和青玄把孩子們都帶回神仙府,那破國師府,誰都不許住。”駱青瑤咂了口茶,順手放下杯子。“東西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容墨微笑點頭,把白楓叫過來囑咐一番,起身和她出了暖閣,直接施展輕功回神仙府。
裂風大概是知道要出門,見他二人出現,立即昂著腦袋疾馳過來。
“好裂風,這次要去地方有些遠,辛苦你了。”駱青瑤拍拍身上的荷包,得意的衝它挑眉。“不過我帶了好多的參丸,夠你吃上好幾個月。”
裂風刨著蹄子,口中亟不可待的發出嘶鳴。
駱青瑤回頭衝容墨笑了下,翻身騎到裂風背上。
容墨也坐上去,並親手幫她帶上紗帽。兩人輕裝上陣,隻帶著幾套換洗的衣裳,出了後門,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而此時的國師府那邊,好些個千金貴女,親自登門道賀。
甚至還吵了起來。
裂風的速度奇快,駱青瑤被容墨圈在懷裏,身上包著厚厚的狐裘鬥篷,一路上都沒被風吹到。
來到鬼醫穀門外,前後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
兩人下馬漫步而行,裂風則高興的到處撒歡。
駱青瑤把自己如何認識青雲師父,又如何拜師,穀中都有些什麼人,事無巨細,全都告訴他。
容墨隻知青雲先生是鬼醫穀的穀主,知道他性情古怪,高興時十惡不赦之人也救,不高興時首善也不救。
聽她說完穀中的趣事,兩人也來到了入穀的陣法前。
“此陣是師祖所設,尋常人進不來,穀中之人也出不去。”駱青瑤翹起唇角,主動握住他的手,抬腳跨入陣法。
跟尋常樹林一般的陣法,誤入之後若是不知生門的位置,便會被困其中,活活餓死。
不過穀中的藥奴每天都會進入陣法檢查,不會有人真的被困。
走出陣法,空氣裏頓時多了一抹淡淡的藥草香,穀中寧靜優美的景色一覽無餘。
一道深不見底的天險橫在二人眼前,對麵山中依稀飄起嫋嫋炊煙。
駱青瑤抬手指了指眼前手臂粗細的鐵鏈,笑吟吟的望著容墨。“走吧。”
容墨挑眉,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足尖一點,如大鵬一般掠出去,雙腳踩著那鐵鏈,飄然飛過深不見底的峽穀。
雙腳落地,駱青瑤忍不住掐了他一下。“進步很大,再練練就能跟青雲師父一比高下了。”
容墨側眸,微微俯下身,仔細幫她把狐裘鬥篷整理好。
陽光正好,他身上淡淡的伽南香撲入鼻尖,心跳詭異的亂了節奏。
駱青瑤微微仰著頭,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恍惚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
“師姐?!”略顯欣喜的稚嫩嗓音忽然響起,當中藏著一絲不確定。“是你麼師姐?”
駱青瑤拉回思緒,笑吟吟扭頭,望向躲在樹後探出一個腦袋的青風。“青風,青雀呢?”
“青雀姐姐去給師父摘果子。”青風從樹後跑出來,高高興興的撲到她身上。“我跟師父學了好多本事。”
駱青瑤揉揉他的腦袋,笑問他都學了什麼。
青風歪著小腦袋,嘴裏吐出一連串的藥名,每種藥的藥理、生長環境等等的,如數家珍的說給她聽。
駱青瑤偏頭瞧了眼容墨,牽著青風的手,開心的往他們住的院子裏走去。
有風吹過,海棠花的花香飄過來,花瓣落了一地。
紛紛揚揚的花瓣雨,從臉頰上滑過,有些癢,還有些惱人。
駱青瑤望著這一幕,不禁有些出神。
雖然不是她的記憶,但是每次都出現這種恍恍惚惚,似真似幻的畫麵,還真是夠夠的。
“師姐,大師兄來信了。”青風鬆開她的手,開心的跑到海棠花下,拿起一把用木頭雕刻而成的寶劍。“這是他差人送回鬼醫穀,送給我的見麵禮。”
“他如今在哪?”駱青瑤隨口問了一句,伸手接住落下的海棠花瓣,輕輕一彈。
粉色的花瓣如暗器般射出去,深深沒入泥中。
青風眨了眨眼,木然轉頭看她。“師姐,我什麼時候可以習武。”
師姐剛才那一招好厲害哦!
“十二歲,到時候師父會教你,師父不教師姐和師兄教。”駱青瑤勾唇,習慣性伸手揉他的小腦袋。
頭發長出了硬茬,掌心撫過,有些微微的癢。
“當真?”青風眸光亮起,一臉期盼。
駱青瑤點點頭,追問道:“師兄現在在哪?”
“他說他在南蜀邊境等你。”青風伸手把她的手撥開,認真道:“他還說,你不能上雲夢山。”
她不能上雲夢山?駱青瑤偏頭跟容墨交換了下眼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大師兄讓青風轉告自己這些話,說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回鬼醫穀看望師父。
等到了南蜀邊境,他肯定會現身來見自己。
可他不會算這個啊,難道是遇到坑爹的空無師父了?
駱青瑤撇撇嘴,心道等見了師兄必須好好問問,師父他老人家躲著不見她,到底幾個意思。
進屋歇了一會,穀中的藥童過來傳話,說是青雲師父回來了。
駱青瑤揚了揚眉,拉著青風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容墨無奈搖頭,視線落到她房內的妝台上,唇角無意識的抿了抿。
抬腳過去,他彎腰拿起玉佩握進掌心,過了一陣,掌心裏落下無數的粉末。
是容修的貼身玉佩。
方才駱青瑤隻顧逗著清風,沒注意到。
不管他們有過怎樣的過往,就算如今的駱青瑤,已經不是容修喜歡的那個人,他也不希望她想起來。
轉身出了她的閨房,青雲先生的院子裏傳來陣陣歡笑聲,間或伴著青雲先生訓斥她的聲音。
容墨彎起唇角,出了院子過去敲門。
青雲先生的院子裏,粉色的海棠花瓣著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容墨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輕輕一彈,那花瓣便如暗器一般,深深沒入泥土。
駱青瑤方才做這個動作之前,似乎又想起了跟容修的過去,他不能讓她在這久呆。
涼亭裏,他們師徒三人語笑晏晏,駱青瑤趴在桌子上,笑的花枝亂顫。她那婢女則站在青雲先生身後,氣鼓鼓的撅著嘴。
容墨抬腳邁入涼亭,恭恭敬敬的衝青雲先生施禮。“容墨見過青雲先生。”
“坐吧。”青雲先生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容墨坐到駱青瑤身邊的空位上,淡然的神色。
青雲先生伸手搭到他腕上,仔細品了幾分鍾,道:“青岩日前來信,說你二人這兩日會入穀,正好我準備了些藥,你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晚輩多謝青雲先生厚愛。”容墨驚的站起來,感激拱手。
“青瑤這丫頭年幼,行事也沒個章法,如今當了國師,隻怕盯著她的人不少,你替我多費些心思。”青雲先生示意他坐下,老神在在的撚起白棋。“聽了悟大和尚說你棋藝不錯,就陪我下完這局吧。”
“多謝先生指點。”容墨拿起黑棋,仔細觀察一番,徐徐落子。
駱青瑤在一旁看的無聊,伸手抓住青風的衣領將他提出涼亭,到院子裏教他練輕功。
在穀中學醫每日都上山采藥,山中猛獸眾多,還是有些本事傍身她放心些。
涼亭內,青雲先生瞥一眼駱青瑤,笑道:“你喜歡青瑤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