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一來,就有更多的事情說不通了。
如果她母親隻是一個毫無背景,甚至被形容得一無是處的狐狸精,那她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擁有這樣的一棟房子?
顏寒煙想起了秦慕說的那些話。
母親是不是小三需要調查。
倘若,母親不是第三者,她就不是什麼小三生的孩子。
那麼……
他們所有人說的話,都變得不真實了。
顏寒煙心中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拿出自己的手機想要打電話。
可是看到通話鍵,她又停住。
她為什麼要給秦慕打電話?
再說,她也沒有秦慕的電話號碼。
顏寒煙把手機放下,她既然能查到這一點,就一定可以再查到別的東西。
這棟房子的產權,一定在誰的手裏。
顏寒煙偷偷打開門。
此時他們誰都還沒有回來。
她記得她爸將一些重要的文件都是放在書房裏的。
書房就在她這一層樓。
顏寒煙靜靜等了片刻,確定沒有人上樓,老太太還在樓下玩體感遊戲。
她悄悄地關上自己的門,然後輕手輕腳地去了書房。
這裏是她禁止入內的地方,或者說,在這個家裏,有很多地方她都是禁止入內的。
此時幸好也沒有人在,她可以隨意進入,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書房很大,兩排都擺放著整齊的圖書,甚至有些還沒有拆封的。
這全是她父親的,但是他父親並不真正地看這些書,通常情況隻是為了好看。
抽屜都是上鎖的,還有一個保險箱,這些她都沒有辦法打開,就隻能在那些可以入手的地方下手。
書架上最頂層有一層薄薄的灰,距離傭人下一次可以進來打掃還有兩天時間。
但是其中有一個位置的灰塵明顯要少很多。
顏寒煙站在板凳上看著上麵的名字,是一本奧古斯丁的《懺悔錄》。
全書應該是有十三卷,但是此時卻隻有十二卷,缺了第七卷。
她依稀記得,第六和第七卷是奧古斯丁寫自己思想上的轉變。
那第七卷去了什麼地方。
顏寒煙按著書架依次查看,終於在書架的一個角落看到了那本第七卷。
她從椅子上下來,將凳子放回原處,拿過書籍正要翻閱,樓下傳來了說話聲。
“我早就說過讓你把那個死丫頭給送出去,你就是不聽!”老太太的聲音隨著上樓而傳來。
“我知道怎麼處理,媽,你別管了。”顏父的聲音也隨著上樓而越來越近。
顏寒煙現在如果出去就能撞個正著。
她在書房裏環顧一周,隨後蜷縮著身體躲在了書架下的櫃子裏。
裏麵隻有零散的幾份資料,足夠空曠到可以塞進她這個小身體。
就在她關上櫃子門的瞬間,房門哢嗒一聲打開。
“兒子,你究竟在顧慮什麼。”老太太也走到了門口,輕聲詢問,“她都死了多少年了。”
“你不懂。”顏父眉宇深鎖,輕聲對自己的母親道,“她和她媽長得太像了,現在這樣,至少她還在家裏,在我的控製之下。一旦把她趕出去,很多事就不好說了。”
老太太也皺著眉頭:“她現在都開始頂撞我了,我看見她我就不舒服。”
“至少再堅持一段時間,等她成年,我就給她安排個人嫁了。”
老太太聽兒子這麼說了,也點了點頭,又壓低了聲音道:“我今天和她說話差點說漏嘴了,不過她應該也沒留意到。”
“你以後就不要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和她爭執,不用理會。”顏父又道。
老太太嗯了一聲:“還好曉玥這個孫女乖,別看她媽出身不好,可曉玥這孩子是真懂事。不像那個死丫頭,就和她媽一個德性!說也奇怪,都是你的女兒,曉玥長得和你很像,怎麼那個死丫頭跟她媽長得那麼像。”
“好了媽,以後在家裏不要再提她,免得寒煙聽見再起事端。”顏父阻止母親繼續談論這件事。
老太太恍然大悟,連連應道:“對對,我以後都不說了,那你忙吧。”
顏父嗯了一聲,送老太太出去,才又關門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打開上鎖的抽屜,從裏麵抽出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
女人不過二十歲左右,青春洋溢,穿著時尚,但是臉上卻呈現著病態的蒼白。
如果顏寒煙看見這張照片一定會非常困惑,她什麼時候拍過這樣的照片。
顏龍輕撫照片,目光陰沉:“這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咎由自取。”
他將照片放了回去,再次上鎖,走出了書房。
躲在櫃子裏的顏寒煙有些怔住了。
父親和奶奶剛才的對話似乎說的是她的母親。
她不僅長得很像她的親生媽媽,她父親還準備等她成年就把她嫁出去。
他就這麼討厭她?這麼恨她嗎?
顏寒煙蜷縮在櫃子裏完全忘記了要出去。
透過百葉門透進的光線,她僵硬地翻著書本。
書頁裏放了一封看上去有些時間的書信,隻有短短的一頁,折疊得很整齊。
顏寒煙內心有些崩塌,她顫抖著將信紙打開,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上麵的文字。
【顏龍,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嫁給你,你的溫柔和體貼都是假的,我為此也付出了代價。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你得到。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我會將我名下所有的資產都留給我們的女兒,一旦她出事,資產就會捐出去。顏龍,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顧她,我會讓你一分錢都得不到。你記住,將來你擁有的一切都會是寒煙的。你和你的情人,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媽媽是嫁給了父親?!
她媽媽不是第三者?!那、那情人又是誰!?
顏寒煙激動地從櫃子裏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信紙上的文字,娟秀的字跡透著決然。
她母親去世時她已經毫無印象,如果信上的內容是真的,再加上父親和奶奶剛才的對話,那麼,秦慕所說的都是真的。
她母親並不是第三者,第三者另有其人。
可是,會是誰呢。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溫和慈愛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