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寒澈身體微微前傾,極其平靜地道:“曹部長,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曹楠目光陰沉:“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怎麼教我。”
離寒澈卻勾起了唇角:“誰安裝了炸彈,誰才是凶手,其他的推測都是多餘的。”
曹楠不由握緊了拳頭,恨不得在離寒澈那張總是充滿譏諷的臉上給上一拳。
可他沒有動,不是因為有攝像頭,而是他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離寒澈的對手。
“地下停車場內有監控,曹部長調取過監控嗎?當天不在安全局當值卻出現的人進行過篩選嗎?當值的人進行過詢問嗎?”離寒澈語氣平靜又鎮定地一一反問。
曹楠竟然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離寒澈淡漠地看了曹楠一眼,又將視線落在了傑夫臉上:“傷卡爾的炸彈是液體炸彈,其中的材料還在分析中。當值的人員中和卡爾有過節的有十七個,不當值人員中有過節的有八個。這二十五個人中,目前還有多少在都城內。”
曹楠絲毫聽不進去離寒澈說的這些問題,他甚至尖銳反問:“你現在隻是嫌疑人,有什麼資格和權利來知道這些事情!”
傑夫實在覺得自己帶了那麼多學生出來,就曹楠這個學生讓他想自戳雙目。
二十歲進來,三十歲還是個少尉,卡爾半年,離寒澈三個月。
沒有天分就算了,還自恃清高,更自負。
卡爾出事,離寒澈被懷疑,他原本最懷疑的是曹楠。
但是現在看來,就算曹楠有問題,也不是問題最大的那個。
“曹部長,有件事你好像弄錯了。”離寒澈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冷漠回答,“我隻是協助調查,不是你的嫌疑犯。”
曹楠臉色倏然一沉:“你少自以為是了。”
“曹部長,作為司法部部長,你應該很清楚,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我最多隻能被關四十八小時。如果你有證據,我就不會在調查局,而是在軍事法庭。”
離寒澈的這種鎮定、淡然,甚至唇角掛著的笑,都讓曹楠覺得無比的痛恨。
證據,他是還沒有證據,但是總會製造出來的!
“就算你不是嫌疑人,我也能關你四十八小時!”曹楠惡狠狠地回答。
離寒澈盯著他,幽藍的雙眸在明亮的光線下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冷厲、奪目:“是嗎?”
輕描淡寫又漠然的兩個字讓曹楠怒從中燒,都到了這種地步了,離寒澈竟然還能這麼淡定。
傑夫揉揉太陽穴,臭小子是被關得太久心情開始不好了。
如果說剛才還有閑情逸致和曹楠說廢話,那麼現在曹楠的低智商已經讓他覺得多說一個字的廢話都是浪費。
離寒澈當初被他說通進安全局的時候做過心理評估,這是所有人都逃不過的一個過程。
對於當時才十六歲的他來說,還不懂得什麼叫隱藏,所以測試出來有輕微反社會人格障礙的時候,傑夫也是嚇了一跳。
而因為離寒澈的能力,也為了他的未來,傑夫篡改了他的心理評估報告。
但是好在離寒澈始終有一個自己最為在乎的人,他願意為了這個人而努力去做心理輔導,效果也還算理想。
前提是,千萬千萬不要把他惹急了。
配合了三十來個小時,離寒澈的耐性已經到了頂點。
曹楠如果再這麼死咬著不放,他隻怕不會再這麼配合下去了。
況且,卡爾受傷已經觸怒了離寒澈,如果他還被關在這裏,很多調查就無法進行。
四十八小時,足夠那些人做更多的事。
傑夫灰色的眼瞳一片沉靜,臭小子找他回來,目的也在於此。
“曹部長,從現有資料和口供上來看,沒有一條是證明寒少將和卡爾副部長被炸一事有關。”傑夫緩緩道,“如果真的沒有新的證據,我們都不能繼續將其關在調查局內。”
“我現在就懷疑他,怎麼,傑夫顧問是要包庇嗎?”曹楠依舊不鬆口,鐵了心要將離寒澈關四十八小時。
傑夫道:“曹部長,按照規定,嫌疑人的確可以扣押四十八小時。但是如果將部級的人員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其有犯罪動機和犯罪行為,我們必須將其釋放。”
曹楠剛要反駁,傑夫又繼續道:“作為部長,你難道是想要違憲嗎?”
曹楠臉色一僵,嘴角因為惱怒而一陣抽搐。
的確,國家規定,將部級別的人員在被審訊時具有優先權。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哪怕隻是懷疑,也不能對其繼續扣押,否則就是對他們的不公。
所以一般對待將部級別的人員,他們都隻是先暗地裏徹查清楚,有了更多的證據之後才進行詢問。
但在離寒澈這件事上,曹楠不是不知道這個條例,隻是,不想用這個條例。
他巴不得能就這麼把離寒澈送進法庭,送進監獄。
可是,很多可以製造的證據在發生爆炸後,就開始頻頻出現缺失。
監控失蹤、電話內容失蹤,這些可以直接篡改證明離寒澈有問題的東西都沒了。
假證人自然可以是找,但是一旦和離寒澈對峙就會露餡,所以曹楠隻能繼續拖下去。
可如今傑夫來了,總統將事情交給了傑夫,如果不能直接證明離寒澈就是爆炸案的主謀,他的確不能再將離寒澈關起來。
否則,離寒澈提出控告,他就更沒有優勢了。
他目光不善地盯著離寒澈,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別的什麼東西。
然而,離寒澈卻隻是冷漠地和他對視,那雙漂亮幽藍的雙瞳裏毫無情緒。
曹楠竟然被這雙眼睛看得有點心虛,目光閃了閃,梗著脖子道:“就算沒有證據,他可以出去,作為嫌疑人,他也必須接受停職處理。”
這番話不僅沒有讓離寒澈有絲毫的惱然,他甚至輕輕笑了一下。
曹楠被他笑得惱羞成怒:“你笑什麼!”
“我笑……曹部長是不是永遠不記得法律條文的規定。”離寒澈靠在椅背上,冰冷硬梆梆的椅子被他坐出了高檔沙發的錯覺,“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借口幹涉其他部門的內部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