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像我把東西交出來你就會饒了我一樣。”禹諾笑了一下，一攤手，盯著對方，倏地眯了眯眼睛。
她想起來了，十年前那個彙報的殺手就是這個聲音，當時她就覺得有點耳熟，隻是因為在驚恐之下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如今再次聽見，她仍舊覺得耳熟。
她曾經見過他嗎？
還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他說話。
麵具男倏然開槍，子彈砰地一聲穿過禹諾飛揚的長發，射入身後的大海。
“你在撒謊。”麵具男冷冷道，“他竟然以為你真有證據。”
禹諾敏銳地發現這個人對幕後的首領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尊敬。
“你不是他的手下？”那他是誰？
麵具男似乎有些意外，聲音更加冰冷，緩緩扣動扳機：“果然留你不得。”
禹諾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的手指，打算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就跳海。
砰！
禹諾驚了一跳，卻並沒有躲避，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身前的男人緩緩倒在了地上。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離寒澈逆光而來，狂風吹起他的黑色大衣，單片鏡下反射著冷冽的光。
“澈叔叔！”禹諾連連招手。
離寒澈扔掉槍，大步走上前，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
禹諾環住他的腰，身上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她卻不覺得惡心：“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離寒澈緊了緊手臂，是他大意了，讓對方有機可乘，分散對付他們。
但也證明，對方很了解他們這群人的性格習慣。
“元墨呢。”離寒澈鬆開手，打算先帶禹諾離開。
“他應該在另外一邊。”禹諾應了一聲，走到麵具男麵前又停下腳步。
“怎麼了。”
“我覺得我應該是見過他的。”禹諾抬頭看著離寒澈，“我們把他麵具取下來看看好不好。”
離寒澈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擊斃的男人。
他剛要點頭，驀地眼神一淩——本該死亡的人，心髒處竟然沒有一滴血跡。
“小心！”
話音未落，剛才還趴在地上的男人一刀劃向離寒澈的腳踝，差一點就割斷了他的肌腱。
隨即他一躍而起，快速地和離寒澈交上手，並招招往離寒澈的大腿上攻擊。
禹諾就在身邊，赫然發現離寒澈大腿上有傷。
離寒澈本就受了傷，身上又沒有帶武器，還要護住禹諾，對方招招狠厲又陰毒，根本不畏死，他反而落了下風。
大腿再次被割了一刀，離寒澈腳步不穩，麵具男趁機攻擊他的後方，一把扼住了禹諾的脖子。
尖刀抵在她的喉嚨上，麵具男並沒有立即割斷禹諾的喉嚨。
海平麵上傳來了汽艇的聲音，他拽著禹諾一步步後退：“別亂動。”
“二少，不要亂來，你一定不希望我在她的喉嚨上開一個洞。”
離寒澈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別人叫他“二少”這個稱呼。
“不管你是誰，我會殺了你。”他聲音冰冷，威壓肆意而出，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厲。
麵具男和離寒澈交手之際其實也受了傷，但為了完成任務，他不為所動。
身後的快艇到了，麵具男不敢拖延，拽著禹諾一步步上了快艇：“我會放了你的女人。”
離寒澈麵色陰沉的可怕，但在觸及到禹諾時，他的目光依舊溫柔。
“我會活著的。”禹諾透亮的雙眸閃著光亮，“澈哥哥，我會活著回來的。”
麵具男在麵具下嗤笑了一聲，讓接應的人開船。
站在快艇上，禹諾目光直直地看著碼頭上的人漸漸變遠，更多的人湧了過來。
哥哥沒事，謙塵哥、陌玄哥也沒事，索菲亞沒事，齊昊也沒事。
大家都沒事就好。
禹諾鬆了口氣。
哥哥，澈叔叔，你們千萬別吵架，別打架，我會回來的。
“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了。”麵具男冷聲道。
禹諾轉頭看向他：“你沒有在第一時間殺我，說明你們的首領，要你要活捉我。”
麵具男坐下，微微仰頭，就著月光看著禹諾。
他緩緩抬手摸上自己的麵具。
禹諾目光一緊。
“你很想知道我是誰，我就讓你看看我是誰。”他取下麵具，露出一張白種人的臉。
她見過他！
看到的一瞬間，禹諾就有這個感覺，一定見過！
是在小時候，什麼時候見過！
“想不起來？”男人一口標準的華語，甚至因為取下了麵具，帶著一點嘲諷的笑意，“那你可以到下麵再好好想想。”
禹諾一怔：“你要殺我？”
“sir？”開船的人也不解地喊了一聲。
“你留不得。”男人用匕首示意，“自己跳下去，還是我扔你下去。”
聖誕夜的深海，溫度非常的低。
“sir！”
“你再廢話，我連你一起扔下去。”男人冷冷道。
“可是……”
“我會跟他交代。”他再次看向禹諾，“我答應了你的男人，放了你。”隻是沒說，怎麼放。
禹諾眉頭緊蹙，被海風吹得頭發飛舞，她眉頭又一鬆，淡漠一笑：“我會活著想起你到底是誰。”
她縱身一躍。
噗通！
冰冷刺骨的海水鑽入身體，快艇激起的海浪讓她狠狠嗆了一口。
禹諾轉身看了一眼碼頭的方向，太遠了。
可是，她隻能往回遊，否則，在往深海去就會有鯊魚了。
她身體止不住發抖，咬緊了牙關，奮力地朝著碼頭的方向遊去。
澈叔叔和哥哥一定會來救她的，她有定位器，他們一定可以找到她。
禹諾一邊想著，一邊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心下猛地一驚。
耳釘不見了。
一定是剛才躲避的時候弄丟了。
禹諾的身體越來越冷，她呼出一口氣，手臂和雙腿已經沒什麼知覺。
可自己離碼頭還有很遠的距離，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偏離了方位。
“我不能死，我死了，他們肯定要反目的。”她不停地鼓勵自己，可是劃水的動作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好困，好累……
澈叔叔……我遊不動了……
就在此時，一束光亮從遠處照來。
禹諾虛弱地扭頭看過去，天際邊仿佛有一個人走了過來。
她強撐起精神，用力地揮了揮手，沙啞著嗓音提聲：“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