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門外的兩個人以為離寒澈不會有動作的時候,他站了起來。
“如果你們不走,就去外麵跑二十圈。”離寒澈淡漠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從裏麵傳了出來。
離謙塵和曆陌玄都是一怔,不得不邁著重重的步伐離開,然後又悄咪咪地溜了回來,繼續附耳傾聽。
“小李肩胛骨被打穿,小陳膝蓋骨被打碎,一個永遠不能提重物,一個可能會殘廢。”離寒澈走到了禹諾身前,捏著她的下頜強行抬起她的頭,“而你,隻看到了你的好朋友。”
禹諾的心口驀地一緊:“他們……”
“他們是保鏢,賺的是賣命的錢,為你而死也是理所當然。”
“不是!”禹諾果斷回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那你想過什麼?”離寒澈攬著她的腰將她拉近,語氣平和,氣勢凜然,“想過謙塵還是想過陌玄?還是想過我是你的澈叔叔?”
禹諾有些心慌:“雲清差點被強暴,如果我晚去一點,她可能會跳樓的!”
“急到掛我電話?”
禹諾:“……”那隻是一個意外,她沒想掛斷電話。
可現在說出來,可能也被當作是在狡辯了。
而且,後來確實是怕他生氣,連電話也沒再打過。
“你擔心自己晚一點薛雲清會跳樓,你想沒想過如果我晚到一點,你就已經死了。”
“沒想過。”禹諾想低頭,可被強行捏著的下巴,讓她隻能仰望著一身危險氣息的離寒澈。
話音剛落,離寒澈身上的氣息就冷了下來。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這不僅僅是求生欲的強烈,還因為這就是實話。
離寒澈冷冽的目光有了一抹意外。
即將暴走的情緒竟悄無聲息地被化解。
“我一直堅信著你會找到我,就像小時候無數次。”禹諾還不知道自己差點遭遇什麼,繼續道,“澈叔叔,我沒有不經大腦地做這些事,哪怕再來一次,我一樣會親自去接雲清。我隻是……”
“隻是什麼。”
“我隻是後悔沒有再強硬一點把雲清帶回家。”如果是回家,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離寒澈將她摟進了懷裏。
在去學校的路上,他就察覺到了路上太過安靜。
就好像是被人清空過。
幸好,來得及,他沒有失去她。
禹諾直到此時才真正地放鬆下來,身體不能自抑地顫抖,緊緊地抱住離寒澈,不敢再去想黑暗中發生的一幕幕。
懷裏的少女那不能自抑的顫抖讓離寒澈再生不出懲罰的心思。
“這次我饒了你,不準再有下一次。”離寒澈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卻也不是在商量。
禹諾輕輕應了一聲,神情疲憊地依偎在離寒澈的懷裏,沒了聲響。
離寒澈微微低頭,忽地笑了笑。
累了一晚上的禹諾終於在他的懷裏睡著了。
他打橫將禹諾抱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開門。”走到門口,他聲音低沉。
在外門的離謙塵和曆陌玄:“……”
兩個人不得不打開房門,卻見離寒澈公主抱著禹諾。
什麼情況?
打暈了?
“讓老林給小李小陳好好檢查,放他們三個月的帶薪假好好休息。至於齊昊,護理不周,讓自己看著辦。”離寒澈說這些話的是時候聲音都很輕,似乎怕影響到懷裏熟睡的少女。
離謙塵和曆陌玄僵直地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半晌,曆陌玄問道:“你不是說要大地震?”
“……已經震過了……吧。”離謙塵完全不敢確定。
曆陌玄突然覺得,這或許就是“問世間情為何物,隻為一物降一物”。
兩個人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就去做該做的事了。
反正禹諾是沒事了,接下去就是那些人該有事了。
禹諾並沒有睡的很踏實。
她一直在做夢,她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可是醒不過來。
她夢見火光衝天的別墅,灼熱的溫度好像能把她燙傷。
她聽見一個少年的聲音驚慌失措,極其絕望地在叫她的名字。
她夢見自己被塞進了垃圾桶裏,有人對她叮囑了什麼,她隻能看見那張不清晰的臉上開合的雙唇,卻聽不見他說什麼。
禹諾虛弱地睜開眼睛,已經下午了。
她不在自己的臥室,而是在離寒澈的臥室。
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打濕了落地窗玻璃。
禹諾坐起身,有些呆愣地望著窗邊。
“醒了?”離寒澈推門而進,走過來就看見禹諾呆呆地在床上坐著。
禹諾茫然地點了點頭,說:“澈叔叔,我哥哥……是不是喜歡叫我諾諾。”
離寒澈眼神一斂:“你想起來的?”
禹諾搖了搖頭:“我做夢了。斷斷續續。”
離寒澈坐到了床邊:“還想得起什麼?”
禹諾回憶著夢中的畫麵,搖頭:“想不起,除了那個稱呼,還有燒光的別墅,其他的都想不起來了。哦對了,我是被人塞進垃圾桶裏的,不是自己進去的。”
離寒澈詫然:“你之前一直以為是自己進去的?”
禹諾頷首。
在聽說了自己家被滅門的事後,她就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因為害怕從家裏跑出來,被人追殺自己就躲進了垃圾桶。
幽閉恐懼症和黑暗恐懼症也許就是當時造成的。
可夢裏,是一個少年把她抱進去的。
離寒澈沉默,眉頭輕斂。
“澈叔叔,我想……再做一次催眠。”禹諾知道自己對心理醫生很抗拒,但她還是想試一次,萬一現在可以了呢。
離寒澈思忖了片刻,沒有否決禹諾的這個提議。
她是不是當時的目擊者,是不是看到了行凶的人,都隻有讓她恢複記憶才知道。
但催眠有利有弊。
一旦被人動了手腳,可能就篡改了重要的記憶。
離寒澈不能放任讓一個沒有把握的人來做催眠治療。
要有一定的催眠手段,還要有一定的安全程度,也就隻有諾雅小鎮的禦先生。
離寒澈盡管懷疑禦先生,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從資料顯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更何況,禹諾對禦先生並沒有太強的抵觸情緒,也許,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