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風剛要去，鳳儔已經先動了，盛了三碗飯端上來。
阮覃的手藝還是不錯的，桌子上的菜幾乎沒怎麼剩下，十一點的時候，三人坐在陽台上喝冰啤酒，阮覃的頭發被風吹亂了，她隨意的從手腕上解下一根皮筋把頭發綁起來，露出半張白皙的側臉。
喻風舉起手中的啤酒罐：“幹杯。”
阮覃跟他碰了一下，微微一笑，喻風於是也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
阮覃來了興致，慢悠悠的和著風聲哼起一首年代久遠的童謠，聲音溫柔低喃，讓人耳垂發麻。
這是以前在孤兒院時，每個孩子都會唱的歌。喻風跟著輕輕哼唱，微微閉上了眼睛。
鳳儔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落在阮覃臉上的視線帶了某種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專注。
後來阮覃回想起來，這一晚竟是鳳儔和喻風最後還能和睦家相處的時間，那時候喻風的笑容是真的，鳳儔的眼神是暖的，一切都很美好的模樣，即便是在這樣一間破破爛爛的出租屋裏，沒有臨江的夜景，也沒有萬家的燈火和霓虹，但是就隻是這樣看著，就已經十分的美好。
隻是這世界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非常易碎的，命運在被燈光撕裂了的黑夜中露出了猙獰的臉，臉上帶著吊詭的笑容，但是那時候，風清月朗，花香人好，誰都沒有看見那叵測的齒輪。
……
四天後，阮覃跟著劉羚到了當地最大的一家娛樂城。
劉羚安撫她：“待會兒不要害怕，人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能反抗知道嗎？”
給了一個甜棗後當然是要立刻敲棍子，劉羚嚇唬她：“要是你不聽話，惹怒了大老板，別說是我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
阮覃趕緊乖巧的點頭。
……
與此同時，出租屋。
“哥，這玩意兒真的賺錢？”喻風懷疑的看著麵前攤開的兩包白粉，懷疑的道：“我看著這跟麵粉也沒有區別啊。”
萬勝強呸了一聲：“你小子懂個屁，這玩意兒比金子可值錢多了！”
喻風和鳳儔對視一眼，兩個“鄉巴佬”的眼睛裏都充斥著滿滿的懷疑。
萬勝強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點燃了一根煙，道：“你們別不信，你當我這麼多家當怎麼掙下來的？那可全是這東西給我的。”
喻風趕緊問：“那……那萬哥你願意帶著我們兄弟一起幹麼？我們最近缺錢……”
萬勝強哼哼一笑：“我當然知道你小子缺錢，昨天在賭場裏又輸了一千多吧？”
“對對對，生活費都沒了！”喻風一臉焦急：“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著急的搞錢啊！”
萬勝強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萬哥知道你的難處，不然今天也就不會帶你到這裏來了，我也是覺得你們兩個小夥子踏實肯幹，不然一般人我是不會跟他們說這麼多的。“
喻風立刻露出了激動的表情：“那……萬哥，幹這個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有沒有這個數？”他說著伸出了五根指頭。
萬勝強一笑，“別說這個數了，你要是幹得好，每個月的分成在這個數後麵加了零也不是不行。“
喻風和鳳儔都驚呆了。
萬勝強大笑：“所以說啊，小夥子們，隻要跟著你萬哥，吃肉喝酒賭博女人……都不是事兒！”
鳳儔和喻風對視一眼，紛紛露出了激動又忐忑的表情。
……
娛樂城，包廂。
金碧輝煌的包廂裏放著輕音樂，燈光不算昏暗，阮覃一進去就看見了桂枝，桂枝好不容易看見個熟人，立刻就跑到了阮覃的身邊，拉著她手臂小聲說：“姐姐……我好害怕。”
劉羚聽見了，恨鐵不成鋼的道：“怕什麼！這可是你們飛黃騰達的好時候！別人想要這機會都沒有呢！”
桂枝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按照嚴小琴的人設，阮覃沒有管桂枝，隻是好奇的四處打量，劉羚對她的這個反應還是挺滿意的，叮囑道：“小琴啊，大老板不喜歡太多人在場，待會兒我就要出去了，你自己機靈點。”
阮覃連忙點頭。
包廂裏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幾個人，都是來上酒上菜的，還有果盤，擺在桌子上，看著竟然還挺豐盛，桂枝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阿狗不放心的過來親自跟阮覃和桂枝交代了一番，才和劉羚一起離開了。
服務生笑盈盈的道：“兩位小姐，先吃飯吧。”
阮覃好奇的道：“不等大老板嗎？”
服務生笑容不變：“這就是老板的吩咐，他可能會來晚一點，讓二位先吃。”
桂枝立刻哇了一聲：“大老板後好貼心！“
服務生沒說話，退下了。
包間裏隻剩下了阮覃和桂枝兩個人，桂枝立刻就坐到了桌子邊上，招呼阮覃：“姐姐，你快來吃呀。”
阮覃看著她天真活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隻可惜，不管演的多麼像，她心裏都滄桑一片，沒有當初的少女純真了。
她坐到了位置上，其實不太想碰這裏的東西，因為裏麵很有可能是加了料的，剛想讓桂枝也別碰，這小姑娘一起夾起一片水煮魚放進了嘴裏，驚歎：“——這個好好吃！”
阮覃撐著下巴看著她，竟然在她身上看見了一點自己過去的影子，見她也沒有什麼事，便道：“你慢點吃。”
桂枝連連點頭，又嚐了嚐果汁，“這個是鮮榨的！姐姐你嚐嚐！”
小姑娘不由分說的就把杯子湊到了阮覃麵前，阮覃嗅了嗅，確定裏麵沒有加東西，便嚐了嚐：“味道不錯。”
桂枝笑眯眯的：“我都沒有想到過我這一輩子還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阮覃剛想回答，大腦忽然一片眩暈——
她猛然站了起來：“桂枝——果汁裏有東西……”
桂枝笑眯眯的捧著杯子，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溫柔：“我知道呀，這可是為了姐姐你專門找的無色無味的迷藥呢。”
阮覃臉色巨變。
包廂的門轟然打開，身形修長的男人逆光站在門口，指間是一根緩慢燃燒的香煙，男人的聲音十分溫柔：“覃覃，多年不見，你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