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電腦,把滕曄發給她的視頻點開,“好好看著,”
池景潤不明所以,但還是看向了電腦屏幕。
三分鍾後,他神色震驚:“耗子他們……”
魯毅仲也是合不攏嘴:“什麼玩意兒?那個女服務生不是自己吸毒過量死的嗎……”
親眼看見姐姐被淩辱的過程,鍾勤的眼淚不停的掉,哽咽難言:“姐……姐……”
他姐姐一直教導他,窮,但是要有骨氣。
所以他從來不敢亂動別人的東西,也不敢違法亂紀,甚至上課的時候不敢遲到。
不是沒有羨慕過那些光鮮亮麗的富二代,但是很多時候,他更慶幸自己有那麼好的姐姐。
可是……可是……就是這樣好的姐姐……
他捂住臉,哭的像個孩子。
花語抿了抿唇,“這個給鍾淼注射毒品的人,你認識?”
“認識……”魯毅仲道,“他是我們一個圈外的朋友,潤哥生日的時候有個哥們兒帶著他們來的,我們沒怎麼在意,畢竟就是喝杯酒的交情。”
所謂“圈外”的朋友,便是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紈絝們的圈子也分明的很,你的出身就已經注定了你能和誰玩兒在一起。
“這個人我不太熟,還是他說他帶屍體出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的外號來著……”魯毅仲喃喃說,“沒想到這個王八蛋竟然這麼不是個東西……”
他們玩兒的是野,也瘋,但是從來不敢鬧出人命啊,倒不是怕警察或者輿論壓力,而是他們大多出身軍政家庭,家裏老爺子基本上從戰亂時代過來,家訓裏差不離都有一條原則——不能草菅人命。
不說別的,要是真弄出人命,家裏長輩絕對能讓他們沒好果子吃。
池景潤相信,要是自己爺爺,能眼睛都不眨的一槍崩了他。
而且,圈子裏都知道,池景潤是最厭惡毒品的。
因為他的父親就是死於一個大毒梟手中。
雖然池小少從來不承認自己對父親有什麼情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逆鱗在哪裏,誰他媽不要命在他麵前搞這些啊?
池景潤的臉色黑如鍋底,盯著鍾勤道:“因為這個,你以為是我殺了你姐姐?”
鍾勤也看清楚了不是池景潤動的手——但是沒有關係了。
不管怎麼樣,他見死不救,他就是幫凶!
池景潤被他眼睛裏的恨意氣笑了:“我他媽的當時都醉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誰知道有人在搞這種禽獸不如的事?要是我醒著,我看見了,我沒管你可以怪我,那是我的錯我認了,但是他媽的這種也能怪我?”
“小矮子,我對你不好?我恨死了吸毒的人,要不是聽說你姐姐還有個弟弟,我拿兩萬塊錢給你?!”
鍾勤沉默。
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都與他以往的認知大不相同。
半晌,他聲音沙啞的說:“……他們是你的朋友!”
池景潤嗤的一聲笑了,“朋友?你也太抬舉他們了……不過就是想巴結我罷了,算哪門子朋友?”
他頓了頓,說:“你姐姐這個事發生在我的場子裏,我的確有責任,我會讓人去查耗子,給你姐姐翻案。”
鍾勤嘴唇蠕動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池景潤委屈的看著花語:“教官,弄清楚了吧?不是我害死他姐姐的!你竟然還打我!”
花語淡淡道:“要不是相信不是你,你這會兒已經進icu了,那兩巴掌,是因為你縱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
池景潤:“可是……”
花語說:“別找借口,我不想聽。”
“錯了就是錯了,說再多理由都挽救不了。”她仿佛想起什麼,眸子裏有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很快重新變成一片冷清。
她不笑甚至生氣的的時候,眉眼間總有淡淡的戾氣,整張臉帶著幾分如描如畫的冷豔,池小少不得不承認,哪怕這姑娘剛打過他兩巴掌,這時候看著她,仍然是秀色可餐的。
教訓完自己的兵,花語看向鍾勤,眼皮子微微下垂,遮住了半邊瞳孔,“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鍾勤什麼都說不出來。
花語將u盤扔到他年前,“這段監控我沒有備份,我甚至把監控室裏的刪除了——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或者我們換個詞,是誰教你,又是誰鼓勵你這麼做的?”
鍾勤看著那個u盤,終於開口:“……為什麼?”
為什麼不直接舉報我?為什麼還要放過我?!
花語冷漠的一點感情牌都不願意打:“因為我要知道幕後之人。”
鍾勤閉上眼掙紮許久,才吐出一個名字:“……伍煦。”
幾天前,他在樹林裏偷偷給鍾淼燒紙錢的時候,被伍煦撞見了。
雖然上頭的人都大搞特搞封建迷信,但是下來的政策就是部隊裏嚴禁一切迷信活動,燒紙被抓到是要記過的。
伍煦卻沒舉報他,而是問他在跟誰燒紙。
他怕伍煦說出去,不得不坦白告之,或許是那天晚上下了雨,空氣清冷,又或者是心中深埋多年的悲傷與憤怒發酵的厲害,他把姐姐的死因也告訴了伍煦。
那時候,伍煦就問他:“為什麼池景潤現在就在基地裏,卻不替你姐姐報仇?”
盡管很難宣之於口,但是鍾勤知道,自己害怕。
他不怕自己前途盡毀,他隻是怕姐姐用一輩子給他規劃的未來毀於一旦。
他怕他沒有臉去見鍾淼。
伍煦卻告訴了他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的。
若不是花語的訓練方法和別人不一樣,刹車被動了手腳這件事壓根不會被人知道,也就更不會有這段被漏掉的監控。
仇恨醞釀了太多年,如同洪水一般洶湧而來,將他淹沒了個徹底,他也失去了理智——無所謂了,不管是誰坐上那輛車,是誰死了,反正不都是那些視人命如飛蓬的社會的渣滓嗎?有什麼好愧疚的?!有什麼不忍心的?!
於是,他就真的做了,並且冷靜的不像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