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和文毅坐在沙發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張嘴了。
任憑別人問什麼，他們都絕對不會張嘴，唯獨吃東西的時候才會張嘴，剩下的時間，幾乎不會說任何的話。
這裏是什麼地方？
是唐門。
他們當然知道。
也知道唐門的人和周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但在沒見到周蕭以前，他們絕對不會開口，任何一個字，一條線索，都不會告訴其他的任何人。
因為他們已經明白周蕭這次是冒著多大的危險將他們救來的，哪怕巫神教已經不複存在，甚至想要重建都難上加難，但這份恩情是不能不報的，他們不能確認這些人之中會不會有內奸，隻好是閉口不言，一言不發。
門開了。
周蕭終於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阿依，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甚至站了起來，滿眼殷切的看向他。
“身體無礙了吧？”她連聲問，眼睛更是上上下下認認真真打量著。
周蕭拍著胸脯，笑道：“放心吧，師父，啥事兒沒有。”
“還叫我師父……”
阿依心頭一暖，卻也有一股苦澀緩緩升到了喉嚨處。
口水咽下。
從心到胃，都是苦澀的。
周蕭安慰道：“巫神教沒了，可以重建，人的心要是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說的對，是我膚淺了。”阿依捏緊拳頭，認真說道。
“對了，師父，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姑姑邵青梅，這位是唐門現在的掌門唐朔，這位是唐休、渠霞，我想讓你幫忙瞧瞧的那位，是唐休師兄的師父唐文傑。唐文傑前輩算得上是唐門如今輩分最高的人了，我此前想要探索他的記憶，發現他也中了那種靈蠱。”
“這不可能！”阿依搖頭道。“這種靈蠱，我隻種過數得清的幾次，沒有唐文傑。”
她矢口否認。
人群中，唐門的人有些不耐煩了，大聲道：“你說沒有就沒有，你們巫神教現在死得就剩下你們兩個小輩，我看這兩位也不知道怎麼解那東西吧！”
聲音從後麵傳來，就在唐朔的身後。
這般的沒有規矩，唐朔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甕聲甕氣的罵道：“還不道歉，你是不是瞎了眼，瞧不出來這位前輩就是當年巫神教的聖女阿諾依！”
“唐師兄好眼力。”邵青梅都忍不住要誇讚。
唐門的人和巫神教接觸不深，更對巫神教近些年的事情不清楚，沒想到這樣也能認出來這就是阿諾依。
“不敢。”唐朔擺手道。“我眼力不佳，隻能看得出來幾分，我隻是想……能讓周先生尊稱為師父的人，巫神教內也就隻有那位杳無音訊的聖女有這樣的一說了，但她已經一百歲了吧。”
眼前的阿依，怎麼看都不像是一百歲的樣子。
你要說她隻有二十歲，那能讓人相信，可說她有一百歲，就算敲碎了腦袋也看不出來她有一百歲。
偏偏，她還微笑著默認了。
“師父，我相信你一定沒給他種靈蠱，但他體內的靈蠱確實是存在的。”
周蕭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如果真按這麼說，恐怕巫神教還有人流落在外，看來這唐門的事情果真沒有那麼簡單。
一行人來了唐文傑的住處，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他依舊坐在窗前，像個傻子一樣看著窗外。
一瞧見他這癡傻的樣子，阿依呆住了！
呆了片刻。
她立刻衝到了唐文傑的麵前，抓著他的領子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無禮！”
有人試圖阻攔，但被唐休攔住了。
唐文傑的眼睛還算有神，可對自己被人拽起來的這件事情，卻毫無反應，就像是一具沒有意識的屍體一樣。
看著他的眼睛，阿依震驚道：“這是牽絲蠱，你找錯人了，我解不了這種蠱。”
“牽絲蠱？那是什麼蠱？”周蕭問。
阿依道：“這種蠱，是種在一對男女身上的，有了這種蠱，他們就將是雙體同心，如果女方死去，男方則會大病，或者從此變成木偶，也就是相當於植物人一樣。和植物人不一樣的是，他們可以自己行動，但沒有了意識。”
“和植物人反過來了。”周蕭道。
阿依點頭。
唐休問道：“那還有辦法能解除這什麼牽絲蠱嗎？”
她將唐文傑放下，接著又說道：“這種靈蠱，在我們巫神教內都視為禁忌，已經近百年都沒有使用過了。而要解決這種牽絲蠱，其實也不難，隻要找到女方屍體，將她體內的靈蠱取出，牽絲蠱立時便能解除。”
“這麼說，這種靈蠱實則是女方給男方種下的。”
周蕭讚賞的看向唐休。
在輪椅上坐了這麼多年，他的腦袋可依舊靈光，立刻就先想到了這一點。
“沒錯。”阿依點頭道。“牽絲蠱是巫神教先輩所創，那位先輩曾與一名書生私定終生，當初離開苗疆的時候，為了留個念想，先輩便以自己的發絲和他的發絲共同結成了一個結，但沒想到那書生始亂終棄，先輩一怒之下，便創出了這牽絲蠱，二人並非一體，卻是同心。”
“這麼說，為師父種下靈蠱的人，其實並不想害他，隻是沒想到那女人死於意外，師父也因此遭難。”唐休道。
“但師父從未與外界的女人有過婚約啊！”渠霞不敢相信。
阿依道：“有沒有婚約，不重要的，這種靈蠱隻要女方願意即可。為他種下靈蠱的人，也許隻是單方麵的迷戀，她卻當成了愛情，又因為唐文傑的“背叛”而不甘，因此種下了靈蠱。”
“前輩。”唐休突然又道。“一旦女方死亡，這靈蠱是會立刻爆發，還是會過些時日才爆發。”
阿依思索道：“一般來說，是後者。”
唐休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道：“如果說，女方的屍體被火化了呢？”
阿依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我從未見過那種情況。”
渠霞卻好像明白了什麼，仰頭看向唐休，道：“師兄，難道你是懷疑，當初死的人並不是師祖！而是另外一個人，還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