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果然停頓了一下。
楊毅聽著沒有聲音，微微鬆了一口氣。
可他的這一口氣剛剛吐出來，身後馬上響起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自然不是難聽的，可在這個時候響起，毫無疑問是一道催命符！
楊毅沒算到有這麼一著，脖子上抵著的劍，力道更重！
仿佛下一刻就會從他的喉嚨穿過去。
他不敢耽擱，立刻顫聲求饒：“老師，不，老師，你不能殺我！這是有人陷害，這是陷害，師父你要相信我！”
“陷害？”郝萬山冷笑。“你覺得，這東西，我是從什麼地方拿到的？”
“郭正誠，您一定是從郭正誠的手中拿到的！”
他往後縮了縮脖子。
可那把懸浮在空中的劍並不打算放過他，他剛往後閃了一步，那把劍立刻就又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當然知道。
不管是這把劍，還是郝萬山，他想要逃，都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郝萬山不打算殺他。
可這個瘋子對他的兒子無比疼愛，知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
楊毅並不是那種聽天由命的人，情況越是艱難，他的腦筋都轉的越快。
“師父，您想想，害了阿飛，對我有什麼好處？！失去了您這個保護傘，對我又有什麼好處？郭家的人都是一群瘋子，瘋子的話是不可信的！”
“你是想說，你的話就可信嗎？”郝萬山瞧著他，那雙眼睛就像是蛇一樣，閃著凶狠的光。
楊毅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原本微微佝僂的背，居然挺直了起來。
到了這種時候，難道他還有什麼回天之術？
郝萬山瞧著他。
他是野獸也好，是惡人也罷，郝萬山都不怕，他活了這麼多年，坐到這個位置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觸過了。
這樣吃裏扒外的弟子，他也不是沒有過。
記得上一位這麼做的學生，是把他全家都殺了，隨後讓人剁碎，直接喂了狗。
他妹妹隻有七歲。
但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就算是七歲。
不殺，留著也是一個禍患。
隻要將所有的禍患全部都解決，這個世界上便不會有可以背叛他的人了。
郝萬山的手重重揮下。
殺！
一劍穿喉！
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郭正誠的陰謀，都不能留下任何後患。
可他的手還未揮下。
楊毅已大喊道：“你不能殺我，殺了我，對你沒好處的，五處的人一直盯著我，他們知道我來了你這裏。你說，你將我在這裏殺掉，你猜五處的人會不會懷疑你？”
又是五處！
郝萬山簡直恨透了這群家夥。
就是因為有這群家夥在，有很多的事情，他才必須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郝萬山不敢下手了，冷笑道：“你隻知道想要利用鄭野狐來算計我，但你可知道，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難道不會算計你嗎？”
“你在蘭州也安插了自己的人！”楊毅難以置信。
這個人表現的對所有人都十分信任，可他這麼多疑的性格，怎麼可能輕易的去信任別人。
郭正誠！
這老小子，居然是個雙麵間諜！
楊毅立刻想明白了。
郭正誠這個混蛋，為了報仇是不惜任何手段了，憑他的本事，身邊幾乎不可能存在郝萬山的內線。
除非，這條內線就是他自己授意的。
“混蛋，混蛋，混蛋……”
楊毅氣得直跺腳。
到了這地步，他也不隱瞞了，扭頭瞪著郝萬山，冷聲道：“老師，你在這個位置上，坐得太久了！”
郝萬山道：“所以你也想要坐這個位置？但你看上的，應該是異人管理局吧！”
楊毅承認，道：“您不該插手異人管理局的。”
郝萬山不屑道：“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就能拿下鄭野狐和李淑這兩條老狐狸？”
楊毅咬牙道：“拿不拿得下他們，那是我的事情，和您沒有任何關係，我是您的學生，可我也有自己的道路想走。”耳
“所以你就要殺了我兒子！”
郝萬山怒了！
楊毅同樣也怒了，不管他下一刻會不會死在劍下，直盯著郝萬山怒喝道：“他難道不該死嗎？他早就該死了，活了這麼多年，也夠本兒了！他難道不該贖罪？他糟蹋了那麼多的姑娘，殺了那麼多的人，僅僅就因為他是您的兒子，就能幸免於難，這個世界，未免太不公平了！”
“公平？！”郝萬山仰天大笑，“什麼是公平？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公平，我兒子就是比別人強，生來就是！該死是她們，她們為什麼要抵抗，她們原本隻需要付出自己的貞操就可以，可她們卻偏偏要反抗，她們該死！”
楊毅一字一頓道：“那您的兒子，也該死！”
劍已經刺在了他的後腦上。
可他。
毫無畏懼了！
正義？
不。
他要的不是正義。
“好！好！說得好！”
郝萬山鼓掌。
“能把自己的野心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天底下，不會有別人了！不愧是我郝萬山的徒弟！但你以為，你知道了阿飛的所在，就能殺得了他嗎？”
楊毅呆住。
郝興飛現在就在青城山，就在天師府，可這又能怎麼樣？
就算去告訴鄭野狐。
他會相信嗎？
就算他相信了，他會去青城山嗎？
就算他去了青城山，他又怎麼有能力從老天師的手中，把郝興飛帶出來。
他隻要沒離開青城山，沒離開天師府，這天底下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除非，郝家和青城山的約定作廢。
可這更難——
楊毅木然的離開了。
郝萬山沒有殺他，他不能殺楊毅，但他可以讓楊毅絕望。
就算讓他知道了郝興飛的所在。
又能怎樣？
他就算再有野心，總不可能去天師府，找老天師要人吧？
楊毅呆呆坐進了車裏，呆呆的係上了安全帶。
他不是要走。
他也沒走。
反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郭正誠的手機號。
“……”
“……”
已經接通。
雙方卻都安靜的沒有說話。
良久。
還是楊毅先開了口：“郝興飛在青城山，在天師府。”
“……”
“嘟嘟嘟嘟。”
也不管郭正誠有沒有聽到，楊毅掛斷了手機，仰天慘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