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和江城,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周蕭很少來北方。
一下飛機,就感受到了和南方截然不同的氣候。
北方的熱是燥熱。
對周蕭來說是沒什麼影響就對了,至於這個自小就在隴西長大的蘇小小來說,更是無所謂的。
坐上車,直奔道觀。
昆夷道長在隴西很出名,就像是在香山的飛雲道長一樣,名氣十分的大。
隻是最近昆夷道長的身體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道觀也關了門。
道觀閉門不開。
從後山上去,出租車就被小道士給攔下來了。
蘇小小從車窗裏探出頭來。
小道士這才驚喜的一口一個“師姑”叫著,沒看出來她的輩分還挺大的,這個小道士看起來也就是十六七歲,居然要叫師姑。
周蕭感慨了一陣,和蘇小小下了車。
前麵是真上不去了。
要走樓梯。
“師姑,這位是……”小道士這才看到蘇小小這次回來居然帶了這麼一個看起來娘裏娘氣的男人。
“大夫。”蘇小小說。
“給師父看病的?”小道士問。
“嗯。”
蘇小小點頭。
小道士一臉懷疑:“師姑,他能行嗎?”
“能行!”
無論是神醫的這個名頭,還是畫像上那個女人的兒子,這兩個身份隨便挑一個出來都值得一試。
見蘇小小相當執著,小道士也不好說什麼,跟著進了道觀。
道觀內有些淒涼。
除了淒涼,也有些詭異。
蘇小小指著那邊一間貼滿了符紙的屋子道:“那就是我師父的房間。”
說實在的,這麼一間屋子,周蕭看了都覺得有些瘮得慌。
正堂。
幾名道士跑了出來。
有喊小師姑的,也有喊師妹的。
這場景,不知道的還以為演電視劇了,不過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挺疼愛蘇小小的。
周蕭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
蘇小小跟幾位交代了一些,這才介紹起了周蕭。
像小道士那樣不知道周蕭名號的人太少了,這幾位明顯都很成熟,也都知道周蕭的名號,一聽是他,立刻親切的問候了起來。
同時,蘇小小已經去敲了門了。
“師兄。”
“嗯。”
屋門打開,一名約摸三十來歲的道士走了出來。
看他的模樣,十分的疲憊,看起來該有好多天都沒有睡好覺了。
“怎麼樣了?”道士的眼睛裏都透著疲憊,聲音更是疲憊。
“我帶來了一位大夫。”蘇小小拉過周蕭。
一看到周蕭,道士原本疲憊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盯著他怔怔看著,“你!你!你是畫像上的那個女人!”
畫像?
什麼畫像?
周蕭微微皺眉。
蘇小小更是不懂師兄為何會突然說起畫像。
“師兄?”蘇小小推了推他,“這位是周先生啊,江城的周蕭周先生,師兄你說畫像上見過的女人,什麼畫像?”
師兄的視線落在周蕭的胸脯了,歎了口氣,道:“你前幾日走後,師父曾醒過來一次,就跟犯了失心瘋一樣,從房間裏翻出來一張畫像,然後就對著那畫像又是懺悔又是哭泣,後來累倒了。我將師父送去躺下,才瞧見了那幅畫像。”
“是否和這幅,一模一樣?”
周蕭展開寺廟裏買來的那幅畫像。
“不錯,正是這幅!這畫像上的女人和周先生的長相實在是太相像了。”師兄感慨,同時也是道歉。
把一個男人認成了女人,該道歉的。
蘇小小道:“這畫像上的女人就是周先生的親娘,能不像嘛,說起來師父現在怎麼樣了?”
“睡著呢,今天勉強吃了些東西。”師兄又是歎氣。
“那趕快讓周先生去看看吧。”蘇小小道。
師兄點頭。
開了門,請蘇小小和周蕭進了屋。
房間不大。
一進門就能看到床上正躺著一位五十來歲的老道士,想來就應該是蘇小小的師父——昆夷道長。
隻是奇怪得很,也不知道是這房間裏冷氣開得太足,還是其它怎麼樣。
進了屋後,周蕭明顯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越是靠近昆夷道長,那股味道就越是明顯,反而蘇小小和她的師兄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察覺。
周蕭沒有多加在意,先觀察著道長的身體。
可這一瞧,他卻皺起了眉頭。
從身體情況上來看,道長的身體並無大礙,甚至十分強健,可看他表麵的體征,整個人氣若遊絲,一點精神頭都沒有,更是骨瘦如柴,仿佛下一刻就會死掉一樣。
周蕭皺眉尋思著,視線落到了屋內的香爐上,“那是什麼?”
“寧神香。”師兄道。
“拿走。”
師兄一愣,看向蘇小小。
蘇小小沒有思考,直接拿走了寧神香,放到了屋子外麵。
寧神香剛一端走,門剛閉上。
病榻上,昆夷道長驟然睜開了眼睛,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身體也驟然坐了起來。
“按住他!”周蕭又說。
蘇小小和師兄這次沒有猶豫了,一個按著他的肩膀,一個按著他的雙腿,可別看昆夷道長骨瘦如柴,力氣卻大的出奇。
蘇小小眼看壓不住了,周蕭一手按在了昆夷道長的頭頂,也不知道是怎麼一按,道長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原本看起來麻木渾濁的眼睛也開始逐漸恢複清明。
“寧神香,有問題!”師兄立刻反應了過來。
周蕭道:“那根本不是什麼寧神香,是一種致幻劑,除了致幻還會讓人精神十足,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最近就是因為多聞了這種東西,才能每天都堅持照顧道長。”
師兄想了想,道:“確實,以前我的覺很多的,可自從開始照顧師父,每天睡覺的時間少得可憐,經常一睡下就醒過來了。周先生不愧是周先生,見多識廣。”
周蕭沒有回答,坐在床邊,看向了昆夷道長。
道長似乎已經恢複了清明,卻又好像沒恢複,眼睛機械般轉動著,視線落到了周蕭的臉上。
然後,就看他枯瘦的臉上掛上了笑容,望著周蕭,深情而又溫柔。
“小師妹,你來接我了啊!真的,真的,好久都不見了……”
一字一頓,聲音緩慢而又神情,直到眼淚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