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子河一臉不可置信地關注下，吳伯緩緩開口道：
“說來也是巧事...其實大小姐的親生父親不是大哥，隻是大哥的養女...
她的親生父親是你現在的授業恩師——屠盡東洋。”
“這...這怎麼可能...”
想到自小就對自己寵愛至極、被自己當作最親最愛的長輩的外公，竟然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此時陳子河心裏險些崩潰...
他雙眼呆滯地立在原地，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塗爺怎麼可能會是...對了！”
陳子河突然想到了塗爺的家庭，立馬反駁道：“塗爺和我說過，他隻有兩個兒子、而且都在島國間諜的刀下被屠害了！
他的老婆也是在那個時候遭的毒手，我媽怎麼可能會是塗爺的女兒？！”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
吳伯將長刀立在地麵，雙手拄在刀柄上、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他一邊回憶著往事一邊解釋道：
“當年我們幾個正值年少、有著滿腔的熱血想要揮灑，於是邀請來江湖上幾位誌同道合的朋友聚集在江南市，想要探討一下該如何對抗境外滲透勢力...
我們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屠盡東洋，並很快和他便熟絡了起來。
而在後來的一天晚上，大哥像往常一樣帶我們幾個去酒樓吃飯，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酒桌上的話題又有些俗氣...
東洋借著酒勁將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服務員拉進了懷裏，之後還把她帶回了住處。
之後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那女子倒是也不哭不鬧，就像是認了命一般、每天在家為東洋洗衣做飯，甚是賢惠。
而東洋那時雖然年輕氣盛，可也知道是自己理虧，便對那女子很用心...
甚至他還和我們說起過想要娶那女子為妻，並讓大哥出麵幫忙向女方家裏提親、下聘禮...
結果好事沒成，那位服務員不知怎的突然不告而別，東洋還以為對方心裏始終記恨於他，便也沒好意思去尋找。
就這樣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東洋也認識了他後來的妻子...
不過大哥卻把幫他提親這件事掛在了心上，甚至還早就派人打聽來了女方的家庭住址和家庭情況...
即使後來提親的事黃了，大哥也多次派人往女方家裏送錢財和衣服、食物，一直到他中槍躺到了醫院裏，這件事才被迫停下。”
聽到這裏，陳子河突然想起了塗爺之前和他講過的那個被他欺負的女服務員，那也是塗爺的第一個女人...
“那位服務員...就是我的外婆？”
“嗯。”
“那塗爺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吳伯搖了搖頭：“不知道，甚至到了東洋的家眷發生意外、東洋本人歸隱山林，這件事都沒有人知道...
還是大哥康複之後、出院親自前往那女子的住處看望，她才第一次把大小姐帶到了大哥的麵前、並告訴大哥這是東洋的血脈。
因為她自幼體弱、產後又沒有得到照護，所以在生下大小姐之後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她害怕自己沒辦法把大小姐養大，這才想讓大哥收留下孩子、幫忙養育成人。
大哥當時正是對東洋滿心愧疚的時候，在得知這孩子是東洋的血脈之後甚至喜極而泣！
不僅立馬答應了收留大小姐的事，而且之後更是對她百般嗬護、悉心照料，用心、用情的程度遠比對少爺的付出多得多！
包括之後他幫大小姐選夫君、辦婚事，那都絕對稱得上是當世的最高規格，大小姐當時也是國內、甚至整個東亞最受人矚目的金枝玉葉！
直到後來你出生之後，大哥才把對大小姐的關愛慢慢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你是男孩兒，又是東洋的外孫，大哥便想把對東洋的虧欠加倍補償到你的身上！
所以你從小到大隻要張口，無論想要什麼、大哥都會竭盡所能送到你的麵前...
他一心想要給你最好的，而且吳家的家產、在你落生的那一刻也變成了你內定的財富...
甚至是他的親孫女月清，也是按照理想中的賢妻模板、專門為你培養的老婆！
大哥對你的溺愛已經過分得幾乎成了魔！”
陳子河聽到這裏幾乎要昏厥了，想到自己慈祥的外公不過是為了彌補對塗爺的愧疚、所以才對自己這麼好，他一時間根本就沒辦法接受...
“為什麼...他究竟對塗爺有多少虧欠？至於讓他這麼費盡心思彌補塗爺...”
“隻是因為東洋在參加對島國刀客的比武之前，將家小全部托付給了大哥照料...
而也就是在這次比武的過程中，間諜們趁虛而入血洗了屠家！
我和大哥即使拚命想要護住他們，終究是沒能如願...
後來大哥因為那次的交火身中數槍、我身上也多處受傷，雙雙被送往了醫院。
等到大哥被搶救回來的時候，東洋一家已經遇難，東洋本人也下落不明...所以這件事便成了大哥這一生都打不開的心結！”
“這算什麼虧欠...”
陳子河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老一輩時的俠義氣節讓人肅然起敬，可都已經拚上了性命、還至於這麼自責？”
吳伯同樣覺得吳墨齡的執念有些太深了，即使塗爺和吳墨齡確實情同手足，但把兄弟的後人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就已經足夠了，為什麼要抱著這麼大的歉意呢？！
不過後來他也想明白了...
正是因為吳墨齡、或者是說整個吳家的人都是這樣豪俠，才會有那麼強的人格魅力，讓吳伯及其祖上甘心世代在吳家為奴為仆。
“這就是大哥最讓人肅然起敬的一點，在他眼裏‘為兄弟兩肋插刀’絕不是說說而已...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這才是豪俠，這才是吳家人...
至於我，隻能給他當仆人。”
說著說著，吳伯自己好像也釋然了...
陳子河則依然是那副木訥的模樣，仿佛還沒有從這件事的衝擊當中緩過心神。
他看著陳子河，語氣平淡地開口道：
“清風...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背地裏對付你，從你落崖開始...
我一邊尋找著你的蹤影一邊在各界、各部門封鎖消息。
其實早在陳家溝那丫頭第一次幫你報案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後麵是我買通了警察，讓他們封存起你的線索...”
“為什麼不在那時候就直接殺了我呢？那時候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反抗的...”
“你是我帶大的，哪裏下得去手呢...
我隻是不想讓你繼承吳家的家產，並不是想要你的命。
說實話，那時候看到你在小村子裏平平安安的過著日子，我心裏挺高興的...
你要是能一直守在那片淨土該多好啊...隻可惜那裏還是留不住你！
所以在你第一次撥通了我的電話之後，我才又對你動了殺心！
之後你遇到的那一係列暗殺都是我安排的，包括你的女人遇到的殺手、也都是我派去的...
我不能再讓你回來，甚至我要確保你的女人、肚子裏不會再留下屠家的血脈，這樣大哥才能徹底斷了交出家產的心！”
陳子河聞言突然攥緊了拳頭，良久之後才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那黑衣槍客呢...也是你殺的？”
“嗯。”
吳伯絲毫不加掩飾地承認了下來，並解釋道：
“說到那個小子倒是死得可惜...他應該是個很優秀的軍人，是個出色的戰士...”
得知這些消息，陳子河終於對這個自己敬重的長輩動了真怒...
“你竟然為了殺我...對保家衛國的軍人都下得去手？！”
“我們都曾保家衛國...而且我這麼做又何嚐不是在保家？”
經曆了那麼多的腥風血雨，吳伯的心境早已平靜如水：
“我想殺你，他卻偏要護著你...
既然立場不同，那死傷自然無法避免。”
“可是...誒！
他為什麼要保護我？是誰派他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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