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宗的賓客如潮水般紛紛離去,眾多弟子也如驚弓之鳥般盡數退至外門。
此刻的烈火宗內門,唯剩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沉寂。
大婚時那滿目的喜慶與喧鬧,如今已徹底淪為一片淒慘無比的狼藉和廢墟。
被鮮血浸染得猶如煉獄般的大地觸目驚心,那濃稠的血色仿佛在痛苦地蠕動著。
空氣中彌漫著濃厚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那刺鼻的氣息仿佛在無聲而淒厲地訴說著今日烈火宗大婚所遭遇的種種不順與悲慘。
以宗主烈乾為首,潘良策等十位長老圍聚在一起。
他們的目光全都如鋒利的箭矢般緊緊地彙聚在蒼劍身上,每一雙眼睛裏都透露出猶如實質的難以遏製的怒意,那熊熊燃燒的怒火仿佛要將蒼劍的靈魂都焚燒殆盡。
整個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仿佛一塊沉重如山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聲充滿憤怒的嗬斥質問聲在這空曠得能聽見回音的大殿中不斷回蕩,那聲音尖銳而刺耳,使得原本就緊張到極致的空間愈發讓人感到不安和恐懼。
蒼劍滿臉驚恐,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從他那蒼白如紙的額頭不斷滑落,每一滴汗珠都仿佛是他內心恐懼的具象化。
他的身體在眾人如刀般銳利的注視下,仿佛遭到了一記千鈞重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跪下的瞬間,揚起了一小片塵土,那塵土在空氣中彌漫,卻無人在意。
他的腦袋幾乎是緊緊地貼緊了地麵,以至於額頭都在地上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他整個身軀在微微顫抖著,那顫抖並非輕微的抖動,而是如同風中殘葉般劇烈的顫抖。
曾經那副藐視蒼生、高高在上的威風早已消失不見,當日擒拿羅半雪時的霸道也如煙霧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宗主,諸位長老,此子老夫也不知情啊。”
“半雪常年待在天劍門內,根本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外界男子,還請宗主,諸位長老明察,此事與與天劍門絕沒關係,與老夫,更是沒有半分關係!”
蒼劍的話語急促而慌亂,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的眼神充滿了絕望與祈求,滿是驚恐與害怕,他極力地解釋著,那急切的模樣仿佛溺水之人拚命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自從林川出現,明確表示要帶走羅半雪的那一刻起,不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他都已經預料到了烈乾將會爆發的如火山般的怒火。
此刻,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夠保住天劍門,再不濟,也要能夠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曆經了千辛萬苦,經過千年的修行,好不容易才踏入合體境。
正值盛年的他,精力充沛,壽元悠長。
他天賦出眾,在修行之路上一直展現出非凡的潛力,未來更是有著無限的可能。
即便是問鼎渡劫境,這玄武大陸至高存在的境界,在他看來也並非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不顧羅半雪的反對,不顧外界私底下對天劍門的鄙夷輿論,執意要將羅半雪嫁入烈火宗。
有為替天劍門求機緣之意,但更多的謀劃,則是為了自身未來能夠更上一層樓而鋪路。
因此,他是真的不想死,也是真的極度害怕麵對死亡!
“咻!”
也就在這時。
烈祁禦劍從後山疾馳飛來,那劍身閃爍著凜冽的光芒,在天空中劃過一道絢麗的弧線。
他落地時帶起一陣勁風,吹得周圍的雜物四處紛飛。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這片一片狼藉的現場,每一處破損、每一滴血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用力地嗅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那刺鼻的味道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卻不見羅半雪的身影。
他的眉宇緊緊蹙起,那皺起的紋路仿佛是深深的溝壑,裏麵填滿了憤怒與不甘。
滔天的怒意瞬間從他的身體中迸發而出,那氣勢猶如洶湧的海浪,讓周圍的人都感到一陣窒息。
“少宗主,還請息怒。”
潘良策急忙走到烈祁身旁拱手安慰,他的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神情,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同時,他也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他的身體微微彎曲,仿佛在承受著某種無形的壓力。
在所有長老看來,烈祁癡迷於女色,多年修煉卻毫無進步,一直停留在金丹境八層,根本毫無少宗主應有的風範。
為了女人,什麼荒唐事都能做出來。
眼下,到嘴的肉,還是在自己的地盤,竟然都能被搶走,而且自己還被斷了一臂。
眾人都認為他定會大發雷霆,無理取鬧,斥責一群長老。
然而。
烈祁卻是深呼吸一口氣,他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著,仿佛在努力壓製著內心那即將噴薄而出的火山。
強行壓抑住心中洶湧的憤怒,緩緩地走至蒼劍身前。
他的聲音很輕,卻冷得讓人發顫,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寒風:“你認為羅半雪隻是一個女人嗎?”
“不!她是本少宗主一舉結嬰,直接踏入化神境一層的跳板!”
“她乃是萬年難得一遇的九陰聖體,本少宗主隻要與之雙-修,取她元嬰,便可一日千裏,懂嗎?!”
烈祁的沉穩,冰冷的解釋,無不透露著他的城府,即便他極力壓製,也難以掩蓋心中那濃烈的恨意與殺意。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貪婪和決絕的光芒,那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也正是因為羅半雪對他至關重要,所以在麵對渡劫境修士欲抓走羅半雪之際,他才會拚死不願放手。
也正是一直以來,他都有著自己清晰的謀劃,對自己所修之道格外明確。
烈乾了解真正的他,才會對他的胡作非為放任不管。
在烈乾看來,烈祁所行之事的荒唐,不過是用來蒙蔽外人的手段罷了。
修仙之路,比拚的是何人能夠走得更遠,並非隻是看一朝一夕的成就!
蒼劍聞言,瞳孔急劇收縮,那收縮的瞳孔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眸中全是震驚之色。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仿佛被這驚人的消息震驚得失去了語言能力。
他萬萬沒有想到,羅半雪竟然還會是如此稀有的體質!
這一刻,他終於知曉了羅半雪修煉神速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了烈火宗為何會同意他的聯姻提議。
明麵上看似是他算計了烈火宗,真正抱上了一條大腿。
實際上,他才是被算計的那一方。
他的眸光微微抬起,看著烈祁臉上那猙獰的笑容,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那寒意瞬間傳遍他的全身,讓他的牙齒都忍不住打起顫來。他急忙說道:“求少宗主給老夫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潘良策等十位長老見烈祁這般表現,聽聞羅半雪的重要程度,心中亦是充滿了驚訝。
他們的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彼此交換著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意外。
他們皆沒有想到,烈祁藏拙竟如此之深,竟當著他們這群老家夥的麵,在暗中謀劃這一切。
“去,追上陶燁熠與陶星君,暗中觀察他們的動靜,不論他們與任何人接觸,立即彙報。”
“另外,命你天劍門所有弟子,負責監視烈焰王朝,所有進入烈焰王朝的陌生人,全都記錄、調查清楚底細,詳細彙報。”
“此二件事你若搞砸,不僅你要死,整個天劍門都要陪葬!”
烈祁俯視著跪在地上的蒼劍,隨手扔出一塊傳音玉簡,雙手背到身後。
那玉簡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根本沒有請示烈乾之意,直接發號施令。
如此一幕,令蒼劍、潘良策等十位長老心中皆是一驚。
難不成烈乾已有讓烈祁接手宗主之位的意思?!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猜測和疑惑,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請少宗主放心,老夫絕不會再讓您失望。”
蒼劍不敢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深思下去,撿起地上的玉簡,他的手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玉簡差點又掉落在地。
急忙起身,身影瞬間消失,向著陶燁熠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他的身影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潘長老,接下來還望你調查清楚此人來曆。”
隨著蒼劍的離去,烈祁轉身看向潘良策。
手掌輕輕一拍儲物袋,一張畫像飛出。
那畫像在空中緩緩展開,上麵的人物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少宗主,此人是?”
潘良策接過畫像,疑惑地問道。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畫像,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線索。
“剛才與老祖交手之人。”
“交手過程中,老祖窺探到他麵容。”
“隻要查清楚此人身份,搶婚之人的身份,定是呼之欲出!”烈祁自信滿滿地說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隻要能夠尋到搶婚之人,他定會想辦法,再次把羅半雪搶回來。
但。
想到此處,他的眼皮再次直跳起來。那跳動的眼皮仿佛是一種不祥的預兆,讓他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不過,他卻不再理會。
待他謀劃之事完成,即便對方背後是一流勢力撐腰,他也無所畏懼!
“是!”
潘良策收起畫像,沒有絲毫耽擱,轉身離去。他的腳步匆匆,帶起一陣微風。
隨後。
剩餘的長老負責安排弟子收拾現場的一片狼藉。
那些弟子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廢墟之中,臉上帶著恐懼與劫後餘生的慶幸。
烈乾與烈祁一同向後山飛去。他們的身影在空中劃過兩道光芒,轉瞬即逝。
“為什麼要讓蒼劍跟蹤陶燁熠,監視烈焰王朝。”
烈乾在前,他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帶著一絲威嚴。
餘光掃過慢半步的烈祁,開口問道。
“陶星君一開始便有意挑釁,後孩兒又觀察了他的一舉一動。”
“當黑袍人出現時,他的反應,足以證實他已經意料到今天會有人搶婚。”
“如此推斷,陶星君與搶婚之人十有八九相識。”
“若是陶星君與搶婚之人碰麵,查出對方身份,便不會再那般麻煩。”
烈祁恭敬地回答。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烈乾的尊重,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而堅定。
烈乾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你今日卸下偽裝,是做好接手宗主之位了?”
烈祁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孩兒想請父親說動老祖,陪孩兒前往赤焰宗一趟。”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和急切。
烈乾問道:“何時?”
烈祁答道:“越快越好。”
烈乾點頭,表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