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的天最近總是黑得特別的早,當晴朗的天空被夜色所籠罩後,一天的時間又要過去。
今夜,史天雷拿出了收藏多年的佳釀,說是要與楚淚痕還有李殘陽一醉方休。李殘陽和楚淚痕自然不會拒絕,就是那丁殘雪也吵著要加入他們的飲酒大軍,幾人經不住丁殘雪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給丁殘雪添置了一個精巧的小酒杯。
酒桌上,風雷二老不住地拉著楚淚痕還有李殘陽碰杯,楚淚痕和李殘陽來著不拒。一旁的丁殘雪卻漸漸感覺有些奇怪,為何風雷二老和自己的師兄喝每一杯酒的時候,表情都顯得如此的悲壯,好像在喝離別酒一般。
此中的原因,楚淚痕倒是心知肚明,知道他們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對方的送別之情。不過,楚淚痕心中雖然明朗,臉上卻是神色自若,好像毫不知情一般,隻是對風雷二老還有李殘陽遞上來的酒水統統一飲而盡。
李殘陽不勝酒力,幾杯烈酒下肚之後便趴在桌子上忽忽大睡起來;丁殘雪酒量更小,僅僅一杯酒下肚,絕美的臉上便飛上了一縷紅暈,隨即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而酒量一直很好的楚淚痕,今日似乎也不在狀態,當再次與風雷二老一碰杯之後,他也最眼朦朧地倒了下去。
當看到楚淚痕緩緩倒下去之後,原本眼神已經迷離的風雷二老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一絲冷靜在他們的眼中一閃而過。
“怎麼樣?下的分量夠麼?”史天雷轉過頭看著李乘風,“他們不會中途醒來吧?”
“放心,沒有問題的,”李乘風一捋長須,對著史天雷點了點頭,“我下的藥可是三日醉,以他們的功力,沒有三天三夜,恐怕是醒不來的。”
“這樣最好了,”史天雷點了點頭,“這樣的話,我們便可以放心離開了。”
“嗯,”李乘風點了點頭,“準備好了麼?我們走吧!”
“再等一等,”史天雷說著,隨即轉過了身,“我再看看!”他說的看看,是指看看楚淚痕,數月的相處,生死的與共,雖說平日裏總是打打鬧鬧,但真要分開了,心中卻難免有著一絲的不舍,當然,他們最不舍的,其實是楚淚痕懷中的極地寒冰棺,也就是他們的小姐——菁菁。
“小姐就交給你了,你要是照顧不好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完,史天雷緩緩轉過了身體,不過剛剛一轉身,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襲來。
“風老頭,不對勁,我們好像……”史天雷並沒有將一句話說完便軟軟地倒了下去,最後的朦朧中,他似乎看見李乘風也倒在了前方。
風雷二老倒下之後,剛才還爛醉如泥的楚淚痕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做戲你們都不會做,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楚淚痕慢慢站起了身,看著熟睡中的風雷二老,微笑著搖了搖頭,“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有心事一樣。”
說著,楚淚痕又走上前,拿起桌上尚未喝完的酒壺看了看,喃喃自語道:“你們在酒中加了三日醉,我卻在菜裏放了神仙倒,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
“臭賊,你別跑,我要跟你再大戰一場,我一定會贏你的!”丁殘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楚淚痕身體一顫,像是受了電擊一般,猛地一轉身,心中卻長出了一口氣,原來丁殘雪隻是在夢囈而已,這丫頭還真是好勝,連在夢中都在想著怎麼贏自己。
“哎,丫頭,不要這麼好勝,”楚淚痕微微一笑,開口說話,好像丁殘雪並沒有睡著一般,“你這麼好強,以後哪個男的敢娶你?”
“臭賊,我一定會贏你的!”丁殘雪卻不管他,依然說著夢話。
“哎,天涼了,你趴在這裏睡覺會著涼的,我便做做好事吧。”楚淚痕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隨即走過去將丁殘雪抱起,緩緩走出了客廳。楚淚痕要帶丁殘雪去的,是楚家的密室,這個密室十分隱蔽,目前隻有他們幾人知道。楚家的廢墟雖然偏僻,但沒有了幽月幻陣的保護,難免會有人闖進來,一旦有人闖進來,而風雷二老等人還在沉睡中的話,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臭賊,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丁殘雪仍然在喃喃夢囈,楚淚痕微微一笑,將她放置在了密室中唯一的一張軟臥之上,還替她蓋上了被子,接著轉身走出了密室。不一會兒之後,楚淚痕又將爛醉如泥的李殘陽拖進了密室,接著是李乘風和史天雷,不過這三個人的待遇明顯就沒有丁殘雪好了,他們三個並排,被楚淚痕扔在了地上。
“神仙倒的分量我放得並不多,最遲三日,你們應該就可以醒過來了。”看著屋內的四人,楚淚痕低聲自語,隨即轉頭看了看屋外,又轉回了頭,“如果到時候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們就自己保重了。”
說著,楚淚痕緩步走到史天雷麵前:“怪老頭,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了,對你身體不好!”
一句話說完,楚淚痕又轉過頭看了看李乘風:“風伯,以後有些熱鬧就別看了,好奇心太重會害死人的!”
“李兄,”楚淚痕看向了李殘陽,“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的師門,還有我肩上淚痕的秘密,算了,等我回來再問吧,如果我能回來的話。”
“丫頭,別成天想著打架!”楚淚痕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丁殘雪的身上,“女孩子還是應該多學學繡花的。”
說著說著,楚淚痕突然感覺到心中一陣苦澀,陣陣的不舍,還是湧上了心頭。不舍麼?當然的!千年的沉睡,千載的重生,曾經的親人都已經煙消雲散,孤單和彷徨時時刻刻陪伴著楚淚痕,這種孤單和彷徨,直到他遇見了菁菁和風雷二老才漸漸地淡去。數月的相處,生死的與共,菁菁和風雷二老在他心中早就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如今,菁菁不在了,風雷二老也將離去,這讓他心中怎能不痛?
“風伯,你的這個銅鏡我用不著了,”楚淚痕緩緩從懷中掏出一麵古老的銅鏡,正是李乘風從那神廟中奪得的寶物。
“可惜,我還沒有參透他的玄機,或許再也沒機會了!”想到這裏,楚淚痕一臉的遺憾。
“怪老頭,知道你喜歡這天傷劍,現在便給你保管吧!”楚淚痕將天傷劍輕輕放在了史天雷身旁,“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你們幫我收集全七把天劍,也讓我對楚家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最後,楚淚痕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盒子,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或者說是最重要的人。
“菁菁,對不起!”兩行熱淚終於忍不住從楚淚痕的眼中湧出,“我知道你很想和我在一起,其實我也很想和你永不分開,但這次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不想我死後,你落在那些壞人的手中,所以,隻有請風伯他們來照顧你了。”
一滴火熱的淚水滴在基地寒冰棺上,那激動寒冰棺似有感應一般,竟然開始微微顫動,並發出嗡嗡的聲響,楚淚痕心中一動,最終卻還是一狠心,將極地寒冰棺放在了密室中的桌子之上。
“我走了!你們保重!”楚淚痕一把拿起驚寒,猛地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不是不想回頭,是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就再也忍不下心走了。
今日的月色似乎特別詭異,彎彎的月牙之上,似乎抹著一絲的血紅。楚淚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抬腿大步走去,他的目標——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