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怔了一下,“靖國公府的?你怎敢這麼大的想頭?人家是郡主,能看上柱哥兒嗎?”
長孫氏撇嘴道:“是郡主沒錯,可性情刁蠻,如今也無人問津 。”
陳國公臉色微沉,“怎麼說話的?也不怕禍從口出。”
長孫氏見他臉色不好,當下噤聲。
老夫人卻是聽了進去,想了一下問道:“老身記得,靖國侯府還有一位瑞清郡主,是不是?”
陳國公道:“是的,瑞清郡主性情高潔,又懂得醫術,深得皇太後喜歡。”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道:“隻是咱也高攀不起人家,算了,還是先為憲姐兒尋一門親事,其他的再作打算。”
“是!”長孫氏和陳國公同時應道。
老夫人眸光落在了陳瑾瑞的臉上,“你這是怎麼回事?”
陳瑾瑞一直危坐正襟,如今聽得老夫人問話,她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便想說話,陳國公卻先屏退了下人,然後當著瑾寧的麵道:“她是罪有應得,已經被武安侯府給休了回來。”
老夫人大驚,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眼底便有狂怒升起,“怎會如此?”
陳國公一五一十地把棗莊裏發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聽罷,眸光冷峻地掃了瑾寧一眼,“自家裏的事情,關上門來好好商量不成?偏得這樣壞了名聲。”
她著實是憤怒,大宅門一貫如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尤其在名聲上。
如今有陳瑾瑞這個被休的大姐,瑾憲和瑾珞要說親就艱難多了。
莫說這兩個孫女,便是孫子也得受阻。
老夫人氣打一處來,又不禁瞪了瑾寧一眼。
瑾寧淡淡一笑,“商量?我本是這樣打算的,隻是,人家請了衙門的人來,偏要把此事鬧大,我能如何?”
老夫人心中惱怒,卻也挑不出錯來,隻是冷冷地看著長孫氏道:“通共教的就是兩個姐兒,一個都沒教好,有什麼用?”
這話,便是連瑾寧也罵進去了。
長孫氏哪裏敢說話?隻低著頭聽她斥責。
袁氏聽了這些,淡淡地道:“大嫂,莫說我說您,都是一家姐妹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寧姐兒出息了,你這個母親也跟著享福,難道不好麼?偏得帶著瑞姐兒跟她鬧,如今鬧出事,您又得到了什麼?”
長孫氏心裏是恨這個妯娌的,因為她一貫看不起自己,可她偏得老太太的喜歡,自己若回一兩句嘴,老太太指定得生氣。
因此,她也依舊耷拉著腦袋,不發一言。
瑾寧本是坐著看戲,卻見陳瑾珞走到她的麵前,伸手便要拔她的白玉響鈴簪。
瑾寧一手撥開,“你做什麼?”
陳瑾珞今年十五歲,剛及笄,長得酷似袁氏,模樣周正,但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性情有些霸道,她指著瑾寧的簪子道:“你這簪子給我。”
瑾寧淡淡地道:“為什麼給你?”
“我看上了。”陳瑾珞傲然道。
“那是你的事。”瑾寧口氣冷漠地道。
陳國公知道瑾寧不能招惹,怕她當場發難叫老太太生氣,便笑著道:“瑾珞喜歡這簪子?回頭大伯叫人給你買去,你姐姐的這個是舊的,給了你你也不會喜歡。”
陳瑾珞生氣地道:“不,我就要她的這個,買的我還不稀罕呢。”
老夫人聞言,對瑾寧道:“既然妹妹喜歡,你給她便是,也不值幾個銀子,回頭祖母再給你買便是。”
瑾寧很幹脆地道:“不必,祖母給她買吧,我這個戴得挺好,我自己也很喜歡,舍不得給別人。”
老夫人本以為自己開口,她便是再不情願,也不敢忤逆,卻沒想到,直接就拒絕了。
她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
袁氏見狀,微微一笑,“好了,瑾珞,你想要什麼,回頭母親給你買便是,怎可奪姐姐所愛?寧姐姐東西本來就不多的。”
陳瑾珞哼了一聲,鼻孔朝天地道:“窮酸樣,我要什麼沒有?你若給了我,回頭我肯定給你送許多,不識抬舉!”
瑾寧淡淡地笑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窮酸你也不見得有多好,我再窮酸,不還有我母親的嫁妝可揮霍嗎?”
她說完,便看著老夫人,嘴角含笑,“祖母您說是不是?橫豎我母親的嫁妝都在您的手中管著。”
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母親的嫁妝是在老身的手中,怎地?你有意見嗎?”
瑾寧笑了,“當然沒有,如今我又沒出嫁,這些嫁妝在祖母的手裏管著挺好的,也省得我出嫁的時候,還要祖母和父親為我置辦嫁妝,有我母親的這些就夠了。”
陳國公臉色微變,“瑾寧……”
老夫人麵無表情,“女孩子家的,總把出嫁掛在嘴邊,也不嫌害臊。”
瑾寧大大咧咧地笑了,“這有什麼害臊的?女子總要嫁人嘛,祖母這不是為瑾憲姐姐找親事來了嗎?”
老夫人看著陳國公,一貫威嚴的臉便多了幾分沉著冷峻,“若老身沒聽錯,寧姐兒這是問老身討她母親的嫁妝來了,是嗎?這是她自個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若是你的意思,直接跟母親說便是,難不成母親還會霸著你夫人的嫁妝不放?”
袁氏與陳守成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些緊張。
陳國公就怕她誤會,方才才會出言喝止瑾寧,如今聽老夫人這樣問,連忙辯解,“母親不要誤會,這怎麼會是兒子的意思呢?兒子想都不曾想過。”
老夫人淡淡地道:“老身隻是代為管理,日後總歸是要交還給你們大房的,既然寧姐兒這樣說了,可見對老身這個祖母是很不信任,罷了,到底也不是親生,你們待老身疏淡也是正常。”
陳國公一向孝順,聽了這話當場就難堪得想死,“母親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兒子心裏但凡有一絲心疑母親,都叫兒子不得好死。”
說完,他厲聲嗬斥瑾寧,“你母親的嫁妝,你也拿回了兩三個莊子鋪了,以後,不可再提。”
瑾寧淡笑,“不該提的時候,我自然不提。”
她站起來,隨便福了個身,“祖母慢坐,孫女還有事,告退!
”
說完,便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