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惜伸出雙手,感覺到纖細的五指上鮮血淋淋,一滴一滴滴下,卻仍然緊緊的抓著那隻不知道是誰送的機器貓不肯鬆手,傷口裂開,染紅一床鮮血。
“哼,別以為病了受傷了爸爸媽媽買隻玩偶給你就無法無天了,我的玩具有的是,才不需要這個呢,全是血真恐怖,自己留著吧!”
甄心離開了,傷口裂開再次進了醫院,她沒有叫疼,也沒有流淚,躺在病床上的她一直淡漠沒有表情的臉上,浮出一絲甜甜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隻機器貓心裏就好開心,爸爸媽媽說是他們送的,但她卻不相信。
最後那隻寶貴的機器貓玩偶被她藏了起來,就是為了不要被甄心發現。
“小姐你醒了,練功肯定累了吧!蘭蘭給你準備了新鮮的果子,下來吃點吧!”蘭蘭的聲音,讓她的思緒回來了。
“蘭蘭,我問你。”甄惜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
“什麼?”見她這表情,蘭蘭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因為她臉上很少出現這種表情。
“那天晚上我真的是泡溫泉泡久了睡死了嗎?我睡著的時候除了睡覺不老實把龍淩雪的臉打腫之外還做了什麼?誰把我送回來的,他們有沒有對我做什麼?”甄惜聲音有點低沉,似乎是知道了什麼?
蘭蘭有些慌張,她的明宇少爺吩咐過,那天晚上的事情隻能按照他告訴她的和甄惜說,至於月神坊的坊主的到來,千萬不能說漏嘴,所以當天她說完那些話以後甄惜深信不疑之後就再也沒有問過,而且不再心事重重,所以蘭蘭看了也是很欣慰,可甄惜突然問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這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明宇哥哥那邊你不必擔心,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不得有半點隱瞞。”甄惜的口吻恢複了做花神時候的氣勢,這更讓蘭蘭嚇得差點跪下來。
“小姐,你別逼蘭蘭了。”蘭蘭突然哭了起來,“小姐,少爺這麼做是為了您好,您就不要去想了好嗎?蘭蘭也喜歡小姐開心的樣子,不想看到你整天強顏歡笑。”
“哎!”甄惜輕歎口氣,輕輕閉上雙眸一會,又再次睜開,已然換了一張麵孔,嘴角多了一絲苦笑。“你們的苦心我怎會不知道?我之所以忘記了那麼多事是因為我本身就不願想起,被親生父母嫌棄,被兄弟姐妹欺淩,被老師同學陷害,我都選擇了忘記,因為忘記這些對我來說確實是好事,明宇哥哥不願我想起,是為了我好。瑩月姐姐試著封存我的記憶卻失敗了我也知道,我花神縱橫江湖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又怎能看不出來?我隻是裝作柔弱需要保護而已,因為我並不喜歡當花神,我確實也希望不要想起,那天晚上真當我沒知覺嗎?我隻是在配合你們而已,月神坊的坊主都出動了我當然知道我本身的強大,但是為了忘記我依然在控製自己,但是現在看來,我的內心還是強烈渴望回歸那段記憶的,不管外力如何克製,依然阻止不了我想想起來的欲望。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不會做傻事的,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小姐。”蘭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讓我靜一靜吧!你去忙你的吧!”
“是。”蘭蘭無奈,退了下去。
甄惜抱起身邊的娃娃,盯著,一直看著,希望能想起點什麼,但是在她的記憶中,卻從來沒有過這個娃娃的出現。
當然,正在和司徒俊逸下棋的楊明宇不知道為什麼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感覺心不在焉的。
“怎麼了?”司徒俊逸問道。
楊明宇扔下棋子,完全沒有心情。
然而,蘭蘭這個時候慌慌張張的跑來。
僻靜的那處小院,綠草蔥翠,楊柳依依,風微微拂過,溪水叮咚鳥兒輕快的歌唱著,溪水中,一白玉般的手臂從溪水裏破水而出,緊接著一個身影跟著穿出,一陣輕揚,灑落一溪水滴,身影的周圍濺起點點漣漪。
甄惜從水裏鑽出,想讓自己清醒下頭腦,一直站在水裏。
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著那些忘記的事情,有一個人,對她很重要,她為什麼去了上海?自己哪來的機票或者火車票去的?她有存錢的習慣,就算是自己存了錢買的車票機票去了上海,但是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受傷遇到壞人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夢裏的那個號碼,她已經深深刻在了心裏,但她知道,那個手機號,絕不是楊明宇的,因為她也深知楊明宇的手機號碼,隻是剛剛擁有手機的楊明宇來找她的時候,被甄心等人設計“淹死”,導致“屍體”一直沒有找到,那時候的楊明宇,還在準備考試,他很有希望進入重點高中。
小時候的楊明宇,根本也是不關心她的,這些年楊明宇對她的好,好像根本就是來自另一個人,而楊明宇,不過就是一個替身,真正讓她振作的,不是這個哥哥,而是另有其人。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也許真的和那段空白的記憶有關吧!慢慢地,也許就想起來了,雖然會很痛苦,但她卻知道,那個人,肯定給她帶來過希望,活下去的唯一動力,現在隻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
不過,她相信,自己會想起來的,連楊明宇都隻是他的替身,那他肯定對她有特殊的意義,他更是特殊的存在,即便是個夢想,一個不存在的希望……
“大哥,你幫幫人家嘛,告訴我答案吧!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求求你了。”甄心可憐巴巴的表情,盯著楊明宇。
“不行,如果你不了解,就算我把答案告訴你,考試的時候你還是會出錯的。”坐在旁邊的楊明宇拿起書本,放到了甄心麵前,道:“我來給你講講。”
“大哥,人家不會嘛,你告訴人家答案啦!”
“不行,我隻能給你講解,你還是要自己做。”
“大哥。”
“撒嬌也沒用,不然我走了。”
“不要不要,好啦,人家自己做啦!”
甄惜在外麵聽著他們的聲音其實是很羨慕甄心的,甄心好幸福,有爸爸媽媽疼愛,叔叔爺爺長輩們的寵愛,兄弟姐妹的友愛,還有楊明宇的關愛,而她,什麼也沒有。
“心心,你快過來。”甄惜趕緊跑開,看到自己的媽媽正往這邊來。
“媽,什麼事?”
“去買些東西來,你大哥來幫你溫習功課,要好好招待,快去買些你喜歡的東西,對了,明宇喜歡什麼?”
“不用了,我幫表妹是應該的。”
“這不行,心心,快去買,這些錢夠了,多買點回來。”
“好呀!”甄心看到錢兩眼開花,她最愛幹這事了,自己不買多少,夠吃就好,剩下的錢就進了自己腰包,這麼好的事她當然幹了。“大哥你等等我,馬上回來。”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楊明宇也是無語,這個甄心,掉錢眼裏了,還說隻要是錢,隨便往她身上砸都行,就算是鋼鏰也可以,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也就等到大姐不在,甄惜才走進了甄心房間,楊明宇不知道她想搞什麼,隻是看到甄惜坐到甄心的位置上,看了看桌上的試卷,然後提起筆,撕下一張紙,竟然在那張紙上寫下了甄心都不知道的答案,那一刻,楊明宇驚了,一年級的她竟然會做四年級的數學題?而且絲毫不差,雖然那是一道很簡單的數學題,但是對一年級的甄惜來說,那絕對是不可能做出來的啊!
甄惜放下筆,輕聲道:“明宇哥哥,這是我們老師出的思考難題哦,我們班的班長都沒做出來,但我卻做出來了,隻是我假裝不會做而已,不然老師會說我抄同桌的打我一頓,但我理解,這道題雖然和那道題有點不同的地方,但是差不多的解法,對我來說,並不難,明宇哥哥,我做對了嗎?”甄惜純淨的眼睛眨呀眨,看得楊明宇有些發慌,她的眼神告訴他,能不能給她一點點關愛?
“你是自己做得?”楊明宇問道。
“明宇哥哥,你願意相信我嗎?其實我明明可以考一百分的,但我必須考零分老師和爸媽才不打我,我不管怎麼做,爸爸媽媽都不會開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明宇哥哥,你能把對姐姐的愛,分百分之一給我嗎?”甄惜雖然沒有眼淚,但是她那雙眼睛沒有一絲複雜的雜質,單純無害,也就這個眼神,觸動了他的心。
是那次以後,楊明宇開始對她好了,但是卻不能在其他兄弟姐妹麵前表現出來,他會幫她複習,卻發現她智力異於常人,這一點,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但是好景不長,隻有短短一兩年的時間,楊明宇便掉進水裏失蹤了,大家都覺得他已經死了。
那一年,甄惜隻有十歲。
得到消息的楊明宇和司徒俊逸匆匆趕來,發現甄惜站在水裏,渾身都濕透了,她就站在那裏,似乎在發呆,一動不動。
“小惜。”楊明宇叫了一聲。
原來司徒俊逸和楊明宇聽了蘭蘭的訴說,趕來了。
甄惜緩緩對視上楊明宇,麵無表情的說道:“俊,你能不能離開下,我有話要問明宇哥哥。”雖然她是對司徒俊逸說,但是眼睛卻不曾離開楊明宇。
司徒俊逸看了看兩人,什麼也沒說,走開了。
有的事情,說開比較好,與其一直想辦法阻止,不如把話挑明,他一直知道這麼做不是辦法,西門霜雨也說了,她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封存的那段記憶堅持不了多久還是會被衝破封印,隻是想不到,這麼快就被破了。
“你怎麼在水裏啊!快點出來,拉住我的手。”楊明宇伸出手,欲將她拉上岸。
“哥哥。”甄惜伸手抓住楊明宇,但卻不是要上岸,卻將他也拉了進來,楊明宇就這麼被她拉下了水,好在水不深,隻到他腰部,但是對於甄惜,水卻蔓延到了胸部。
“哎呀你幹嘛。”
甄惜將頸邊的發絲攏到耳邊,她對他輕笑,柳葉眉下一雙黑如夜空的眸子,眼波流轉間帶起無盡的溫柔,小巧的臉,靈氣逼人,清麗無邊。
隻不過那個笑,怎麼有點怪異?
甄惜摟住他的脖子,抬頭望著他,微微勾勒了一下嘴角,對他說:“你舍得我們,從此後前緣盡消,不再留戀嗎?”
“啊?”楊明宇一頭霧水,但是突然間,他倒了下來,撲到甄惜身上,暈了過去。
原來是甄惜,趁機將他一掌打暈,然後,“砰”一聲,濺起一地水花,兩個人掉入了水中。
楊明宇已經昏迷,自然不會醒,甄惜抱著他,薄唇牽起沒有情緒的淡笑,隻低眸看他,他的臉,在水裏冰寒如雪,竟有幾分詭異。
看著他的這張臉,甄惜仿佛冰刀刺進心裏,帶著絕望的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她軟倒在他懷中,因為她需要這個溫暖結實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