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甄惜一句話也不說,任由他們兩人將她抱回床上,點亮宮燈,四處一片狼藉,好在都是些經得起摔得東西,並沒什麼損失。
倚在床上,甄惜把玩著娃娃,滿腦子都是夢中的她從樓上摔下來的情景,特別的人送的東西,對她來說比命都重要,抓到娃娃倒在血泊中,想著臨死心裏想的那句話,“哥哥,最後一刻,我和你在一起……對不起,我等不到你了。”
夢中的“他”沒有出現過,但他送的這個娃娃那仿佛就是力量的源泉,是溫暖的光,是輕柔的風,是她的一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那到底是夢還是真的?或者是她幻想出來的?難不成她真的精神分裂了?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了?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真的瘋了。
“小惜。”楊明宇輕輕喚著,從昨晚醒來她就怪怪的,雖然表麵看上去很平靜但他仍然能夠感覺到她內心的不安,忍耐了一整天晚上終於是爆發出來了,從她的琴聲就能感覺出來她內心有著極大的悲怨。
“讓你們操心了,不好意思,我沒事了,讓我自己靜靜。”甄惜似乎是發泄完了,心情暢快了,可是這次,她心裏有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不能和我說的嗎?告訴我我會幫你分析,是不是又想起過去不開心的事情了?”
“哥哥知道蝴蝶效應吧!死神來了也看過吧!我在想是不是靈異事件或者非自然現象都發生在我們身上了,我感覺我還被盜夢了呢,還有這個娃娃,我在想是不是也經曆過生死輪回,因為我有聽過娃娃的傳說呢。”一想起夢裏的事情她隻覺得周身劇痛,像是有人在她體內撕扯著她的五髒六腑,甄惜咬著牙,抬頭,鑲嵌在眼眶的眼淚硬是被逼了回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別亂想啊!什麼死神?什麼盜夢,那都是假的,你應該好好休息。”楊明宇隻能擁住她,在適當的時候給她安慰。
明宇哥哥的懷抱還是寬大的,但是為什麼沒有那種感覺了?天,好像下起了大雨,她含著淚,對麵就是她的明宇哥哥。
他的拳頭捏得很緊,對她說:“我要去北京發展,一年可能就回來一次,我沒有時間上網了,你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去想他了。”
“你後悔了嗎?”她哽咽著低頭,“你不必回答了,我都知道。”
他沒有回答,退開一步,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雨太大了,回家吧!你都淋濕了,回去洗洗澡擦幹身體,不然會生病的。”
“嗯。”她回過頭,淚水滾滾而下。
“對不起,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我說過不後悔照顧你關心你,可我不喜歡你用對他說話的口氣對我也這樣,之後我會非常忙,有事,就跟我給你介紹的姐姐說吧!她會幫你的,而且她也是你曾經的學姐,我們大家能認識,也是一種緣分。”
剛剛還感激很美好的畫麵,仿佛一瞬間被撕碎,在空中,紛揚……
她跑進了大雨之中,任由眼淚滑落,和著雨水一起,在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猛的,甄惜推開眼前的楊明宇,反手拉起他身邊的司徒俊逸,而司徒俊逸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她拉到身邊,跌坐在床上,接著她撲進自己懷裏,擁得他很緊,很緊。
楊明宇完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差點被推倒跌在地上,不過看她願意和司徒俊逸黏在一起,也不錯,他一直想撮合他們呢,隻是甄惜總是搖擺不定的,對司徒俊逸時冷時熱的,總想讓他們多出一點時間好好相處。
“不好意思,剛才我又發瘋了,謝謝你,不然我可能又想殺人了。”早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但是過去的她總活在自卑裏,總覺得自己不配,如今,她想要戀愛,她要甜甜蜜蜜的,轟轟烈烈的愛一場,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你別去找什麼盜墓高手了,也不要帶我去尋找我回家的路了,我想要一直在這裏,有你們陪著我,還有好多朋友姐妹,我很知足了,什麼值錢的羽衣和墓穴出口,我通通不要了,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覺得就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她突然這麼說他們當然也會多想,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何要放棄,這可不像平時的她啊!
但是她不想說也許有一定的理由,他們也不會問,等時機到了她就會告訴他們,所以現在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守護。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想象力太豐富了,她總覺得被催眠時候遇到的是“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回去”之後她去了一家工廠打工,有個“他”送了自己那個娃娃,然後楊明宇為了學業去了北京,而且對她好像也不關心了,多年後父母還是不愛她,對她很不公平,甄心結婚了,生了個女兒要搶走她的娃娃,最後從四樓摔下來慘死……
當然這隻是個夢,也許不會發生,但她還是很害怕,所以她要阻止悲劇的發生,不管是真是假,那也必須是她回去以後才能發生的事情,唯一不想讓夢境變成現實,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回去,永遠留在這裏,開始她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就怕哪天睡一覺又回去了,到時候才是噩夢的開始,所以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
他們二人都看出來她好似壓抑著什麼,苦苦忍耐著,其實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醫院裏送來了一名急救病人,是一個女孩,聽說她被一群小混混圍攻,被刺傷,血,不斷流出,被送進了手術室。
經過救治,她撿回了一條命,好在沒有傷中要害,傷得也不是很嚴重,隻要好好休息用不了多久就會恢複。
住院期間,她的朋友家人都在她身邊照顧著,但她並不開心,因為在她心裏這些家人也許隻有到了她快死的時候才是一個人,才會擔心,如果她不出這次意外,她可能還會過著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
而他知道,她千裏迢迢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就是因為他,這幾日他連續收到信息,但卻一封郵件都沒有回,他隻是在遠處默默注視著她,從前台走到幕後,從來沒有離開過,從不出現,也不去打攪她的生活,把她的生活還給她……而她,想要的,隻是他的一個現身,但他卻沒有給過她一絲絲的機會。
她說想要一個跟大雄一樣大小的萬能機器貓,有了機器貓,整個世界都是她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他也答應,見麵的時候會給她。
但是卻沒有想到,她會為了這一麵,不惜萬裏跑來他所在的一線城市,在見他的途中,遭遇了意外。
這幾天不斷傳來消息,因為她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家人帶回去,留在這裏的時間並不多,希望他能出現,但他依舊狠心沒有回,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將那隻機器貓交給了護士,自己隻是遠遠看她一眼,便已離開。
也許因為他們之間特殊感情的牽絆,在她收到禮物的那一刻似乎感覺到了他就在身邊,抱著他送的機器貓不顧傷口的疼痛跑了出來,尋找他的身影,但是他,仍然沒有出現。
因為傷口崩裂,她摔倒在地,痛哭著喊著他,似乎把那一刻,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委屈而心痛,讓聽的人不由得都感到肝腸寸斷。
她的傷勢卻更加嚴重,隻求他出來見她一麵。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她,滿眼都是痛苦麵容的她,他的心,也隱隱作痛。
縱然對她千般不舍,但他必須選擇離開,因為他知道,此刻他走過去,他這些年的心血就會付之東流,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會前功盡棄。
沒有破殼的勇氣,哪來飛舞的雙翼,蛻變時的痛,是她必須要經曆的。
窗外的一輪圓月升上梢頭,泛著清冷的寒光,留下一地剪影。
屋裏一片寂靜,夜色,似乎與時間凝固在這一刻,一切都顯得那般異常。
甄惜突然醒來,整個人有些失控,因為她的床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四周一片漆黑,月光下,隻能看到一個整體輪廓,卻無法看清他真實的模樣。
不知為何,甄惜緊緊攥著拳頭,隻盼著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的神經讓她麻木,能夠緩解一些心裏的疼痛。
她的喘息漸漸加重,好看的麵容有些扭曲,她力道極大,緊握的雙手仿佛要將自己捏碎一般,見到他,為何會如此心痛。
“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他開口了,是一個陌生但卻又覺得很熟悉的聲音。
窗外的圓月被雲層一點點遮掩住,使大地陷入一片,但她的疼痛卻隻增不減,看著那個身影,聽著這個聲音,她隻會感到心,尖銳的疼。
“哥哥?”甄惜雙唇顫著,不知為何會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每個人的成長史都是一部血淚史,我關心的是你並不是成功與否,而是你的成長,你為了成功如此瘋魔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果你成長了就算不成功我也會感到欣慰,那次看到你在醫院傷口裂開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痛哭的時候我就在你身邊,當時我也很難過,恨不得馬上上前去擁抱住你,讓你把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但是,我不能,因為我知道我那時出去了,我之前所做的,都白費了,我要想看到的是你的成熟明白嗎?”
“不是你要我成功嗎?你說過隻要我成功了,你就會來看我,我執著成功就是為了你的一句話啊!我隻要功成名就了,就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不會被人欺負了不是嗎?我要用自己的成功狠狠摔在那些人臉上,這樣我就能揚眉吐氣了,就能堵住他們的嘴了不是嗎?你討厭我了嗎?後悔認識我了嗎?你可知道你隻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斷絕了一切和我的聯係,連你的頭像都變成了灰色,你人間蒸發了,我的世界都崩塌了,我的生命裏,再也沒有了陽光。”她向來會冷靜看事,出了事也會靜下來思考,可是這一次,她腦中卻隻有混亂,在這個人麵前,淚流滿麵,她竟然語無倫次起來。
“他”慢慢上前,看著滿麵淚痕的女子,輕聲道:“金魚的夢想,還記得嗎?”
甄惜眼眶微紅,升起一層水霧。
“為了你說的成功,我有了動力,奮鬥了好多年,可我失敗了,我敗得一塌糊塗,我好沒用,哥哥,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好難受,你也離開了我,那段日子我一蹶不振,隻因為你的一句鼓勵我就會振作,可你再也沒有出現。”
“如果我說,我一直沒有離開過你呢,即使我們相隔兩岸,但我卻通過網絡一直默默關注你,有時我也會通過一些事情知道你的情況,你痛苦難過開心,我通通都知道,但我不會找你,就算你找我我也不會回,因為我想讓你自己扛起一切,學會堅強,有些事,你要自己去領悟,遇到任何事,你要獨自去承受,你是可以選擇成功夢想,但是不能這樣不顧一切往上爬,看到你開心我也會為你開心,但是你也有情緒不好的時候,我雖然會生氣但我依然沒有去找你,我現在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執著名利繼續這麼瘋魔下去,我更不會來。我雖然說要你成功隻是要你在努力的過程中成長,這麼多年,你都不理解我的用意,我會失望的,如果你在過程中學會了成長努力成功了我會為你開心,不是因為一點小風雨就能在你心裏形成大波浪,因為任何人的一句指責就仿佛世界崩塌,帶著怨恨活著,你的內心,從來就沒有強大過,因為你總是在崩潰之中做出偏激的事情,如果那次我的回複晚出現幾秒鍾,你是不是就從樓上跳下去了?你知道我當時多生氣?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疼痛,襲遍全身,鋪天蓋地的傳到身體裏的每一個神經,帶著撕裂的疼痛。
跳樓?是那次?原來在她跳下去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身影阻止了她,可是這些事情,為什麼她都沒有印象了?
甄惜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個身影,但是,失敗了,因為他躲開了。
“我,還能見到你嗎?哥哥,會來看我嗎?我一直都在等你,哥哥。”她那嬌美的臉龐上,一顆晶瑩的淚花如水晶般凝結著。
“我等著我們相見的那一天,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記住我的話。”他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仿佛在一點點消失……
等再次醒來,萬物容光煥發,打開窗戶,一陣清風撲麵而來,空氣清新無比,在陽光的照射下,花草樹木之間的露珠中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顆顆珍珠,令人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