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車內,終於有了聲音,聽著帳內傳出的聲響,楊明宇腦子裏轟然一震,瞬間恢複了理智。

甄惜故意低頭看了眼被撕裂的無法蔽休的殘破衣裳,再看著床上凝結的鮮紅,眼光竟是如此的冷漠,像一塊寒冰。

烈陽高照,但是地下卻經曆了一次鮮血的洗禮。

抬眼,透過羅幔的視線,帶著赤紅的朦朧紅紗,甄惜眸光凜冽,抬手將衣物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司徒俊凡將聖旨送到甄惜麵前,但是當他觸及到一身冷冽氣息的甄惜,她嬌美麵容盡數褪去,眼神隻剩下慘灰的一片。

甄惜接過他手中的聖旨,勾唇冷笑,“司徒俊凡,你用這等下流的招數毀我清白,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這場奇恥大辱,我會永遠記住!你的救命之恩,我算報答了吧!”

“不。”司徒俊凡抱緊甄惜,“今日之事無人知曉,你不過跟朕談了一夜的心而已,外麵那些人隻是……”

“你當我是傻子嗎?”甄惜打斷了他的話,“即使你親手毀了我,你也休想得到我,從今以後,我跟你,互不相欠。”

甄惜迅速整理好衣物,穿好鞋子走出了馬車。

司徒俊凡麵色煞白,臉上青筋暴凸,他痛苦地仰頭望天,發自胸腔深處的撕裂般的疼痛,似要將他片片淩遲。

這一道聖旨下來,就意味著他徹底放手,“為什麼?朕如此真心待你,就換來你的恨。”

“哼哼,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你真心待我真心愛我怎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設計我?愛我就是拿我最親最愛的人傷害他們作為威脅的籌碼是愛我?你問我有多恨你,我告訴你,我好恨你,我對你那是一個恨字所能包含的嗎?不可能。如果你不這樣對我,我會和你成為至交好友,你的救命之恩我也會用我的一生來報答你,但是現在,你親手摧毀了這一切,從此以後,你我之間,什麼也不是,我也不想恨你,因為你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甄惜的眼神十分的平靜,平靜到令他感到心涼。

司徒俊凡眼眸裏有痛苦、悔恨、猶疑、軟弱,也有無助,他痛苦的抱住了頭,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事到如今,局麵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握,若要保住自己的江山,他唯有放手。隻是,自己如何能放手呢?第一次,他萬分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卻不後悔自己會愛上她,隻是後悔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卻依然無法得到她的心。如果自己不用這種手段剝奪她的身體,她就不會回到他身邊,因為她的絕世花容,喜歡她的男人太多,若是錯過了這一次機會,恐怕要得到她,難如登天,所以這次不能失去她!

哪怕,她醒了,會宰了他!

但是,隻有她成了他的人,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女人若是失了清白,不都該以夫為天麼?不要求她以他為天,隻要有辦法留住她,他都要試一試。

她苦笑,“你對我一翻深情,一翻苦追,也不強迫我逼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曾經,我以為我心硬如鐵,再也不會為任何事情而感動,可惜,即使心是石頭做的,也能給人捂熱。”她冷淡地說道:“曾經,你為了得到我費了那麼多心,在我身上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和金錢,最後為了得到我不惜殺掉我身邊的親人愛人。但是一直以來,我以各種各樣的冷漠和傷害的言語拒絕你,你依舊不放棄。我也自私了一點,利用你得到這件百花彩翎霓裳羽裙,我是由衷的快樂,對你,也不想再那般冷落。”

“我永遠不會放棄,隻要你喜歡,什麼樣的稀世珍寶,朕都會給你。”

她慘笑道:“你的熱情,當我看到這身衣裙還有這輛馬車之後,我的心在當時卻深深的震憾,而你,也在我心中留下了最美的回憶。”

“要是你喜歡,還有更多更多比這珍貴一萬倍的寶物都會送到你麵前。”

“不。”甄惜搖頭,“這樣美麗的場景一次就夠了,次數多了反而讓人不會珍貴。”她歎息,“我很清楚,你為我付出了不少,也被我傷了好多次,但是你的不屈不撓開始真的讓我反感,讓我討厭,甚至讓我感到恐懼。為了我留在你身邊,不惜下毒消除了我的記憶,為了抓我回去,你滅了歐陽山莊,為了得到我,你差點挑斷我渾身的筋脈,明知道我會死你依然下手這樣做,為了擁有我,今夜,我想給你一個機會,但是。”她閉了閉眼,“你卻拿我的親人再次威脅我,給我下世間最毒的藥和最狠的蠱,然後,你開始侵犯我,知道嗎?服下那顆琉璃丹之前我仍然不死心,覺得,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你會放過我,而你,卻選擇不擇手段的得到我。你讓我看清楚了你,也看輕了你。真的,原本今夜,你隻要好好地陪伴我,我想和你好好談談心,說一夜的心裏話和我的秘密,我不愛你,真的不愛,卻因為感動,我想給你一個機會的,我想成為你一輩子的朋友知己,我想讓你知道有我這個朋友你這輩子都不會吃虧,但是你卑劣的手段,親手毀了這個機會,也親手磨滅了你曾經對我付出的一切。你我,再不相欠!”

“不要!”他伸手想抱住她,卻被她閃開。“小惜,我錯了!”他俊逸的臉上滿是歉意,“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即使你不愛我,我也會對你好。”

“哼哼。”甄惜冷笑,竟然開口說“我”而不是“朕”,他在她麵前就這麼自貶身價嗎?“對於一個不擇手段,寧可下藥毀了我的清白,也要得到我身體的男人,身為一國之君,一次次把自己的尊嚴放在一個女人麵前令其踐踏的男人,我……”她冷哼,“我實在沒有一點好感。機會,隻有一次,在我甄惜這裏,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你死心吧。”

一步步,她往外走,仿若要走出他的生命。

他不肯,上前攔住,“小惜,你不要走……我真的知錯了!”

他欲伸手碰她,但她的眼神,似要將他千刀萬剮了,“你的髒手再敢碰我,我就剁了它!你要再纏著我,我會挑動司徒俊逸造反,聯合四大世家和魔宮還有護龍宗的力量推翻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但是如今的我,即便你高手再多,想抓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想清楚了。”

她的話,令他瞬間落入黑暗的深淵,凝望著她的容顏,他那深情的眼眸,再也無法打動她了,不由得心頭一歎,或許,站在他的立場而言,他為了得到自己所愛的人,除了手段有些卑劣以外,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錯,自己是天下最高貴的人,能看上她她應該覺得榮幸,可是,站在她的立場而言,她不是物品,不是男人的玩物,在她眼裏,金錢權勢,高貴或者低賤通通不看在眼裏,她隻想自由,不被任何人所控製。

強忍著糾纏在他內心的痛苦與掙紮,司徒俊凡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的動容,他,也許真的該放手了!

這些年對他而言,她的出現便如同一場美麗的夢,一場不願意蘇醒的美夢,如今,夢醒了,破滅了,也是該從夢中回到現實的時候了,從一開始那個女人就告訴他,她不是自己能夠駕馭的,但他偏偏不相信,用盡各種方法和手段,不僅得不到她的心,連人,也得不到。

天空依舊睛朗無雲,周圍的鮮血和屍體被清理過的了,一切都恢複了原樣,似乎從不曾變過,但司徒俊凡卻知道,有些東西在他的親手設計下已經徹底改變,比如,他生命裏的最後一絲光明和希望,再也不會有了!

楊明宇躺在地上,看到甄惜走出來,但是一想到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就心頭大痛,痛得仿佛要滴出血來。在他眼裏,她是神聖的,讓人不忍褻瀆。

司徒俊凡那個畜生,卻親手毀了。一想到他,楊明宇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但是甄惜似乎跟平時沒什麼不一樣,看不出她絲毫痛苦的表情,她是在強顏歡笑嗎?這樣,隻會令他的心更痛啊!

甄惜則是蹲下身,對她笑了笑,輕聲對他說:“明宇哥哥,一切都結束了,累了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的手,輕輕撫向他的額頭,那股淡淡的清香令人身心愉悅,很想美美睡一覺,醒來之後,就會發現這恐怖的一夜不過就是一場夢。

不知過了多久,楊明宇感覺睡在軟綿綿的床上,模糊中,有一個最美麗溫柔的臉孔在他眼前出現,噓寒問暖,對自己默默的凝視,輕言細語的說了很多話。

“大少爺,你終於醒了。”

是蘭蘭,楊明宇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再轉頭環視,桌上的香爐裏,嫋嫋的飄著輕霧,散發著淡淡的香。

“小惜呢?她怎麼樣了?”楊明宇抓緊蘭蘭的雙臂,不知怎的,蘭蘭打了個寒顫,因為楊明宇那眼光好淩厲,像兩把刀,似要將她切碎。那雙眼,冷得像冰,利得像箭,直射她的眼眸。

“小姐沒事,少爺不必擔心。”因為當時昏迷,所以蘭蘭並不知曉當時發生了什麼,醒來後已經天亮了,正躺在床上。

“不對。”楊明宇緊握的雙拳青筋爆怒,恨不得殺進皇宮去。

“少爺,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蘭蘭給你倒杯水吧!”

“我的劍呢,把劍給我。”楊明宇厲吼道。

“少爺?”蘭蘭被嚇住了,因為她從來沒看到楊明宇這副氣焰。

“把劍給我拿來。”楊明宇又吼了一聲。

蘭蘭有些懵了,也不敢違背,隻好順著他的意。

“大中午的,火氣別那麼大,我去買了點去火的清湯,配上一些特色小菜,別有一番滋味呢,來這裏才幾天啊!我們還沒有品嚐到所有好吃的呢,你們快來,我要了兩份夠我們三人吃呢。”

隻見,甄惜提著一個食籃走進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還有閑情逸致出去逛街買吃的,在楊明宇看來,這不對啊!難道她不生氣嗎?不憤怒嗎?不傷心難過嗎?這可不是她的作風啊!

“小姐回來了。”蘭蘭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救星。“小姐。”蘭蘭來到甄惜麵前,低聲道:“大少爺不知怎麼了,小姐勸勸他吧!”

“我知道,你先吃,我過去和他說。”甄惜把籃子裏的東西一一端出來,擺放好。

楊明宇也是懵了,這什麼情況?

“你……這是?”楊明宇立刻反應過來,一股腦的,他又有了要殺人的衝動。

但是甄惜可沒有給他機會,上前就抓起他的手臂,讓他冷靜下來。

“哎呀你別衝動嘛,眼見為實,而且有時候就算是親眼看見,也不一定是真的啊!你妹妹我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嗎?”甄惜朝他眨眨眼。

“你什麼意思,昨晚你不是?”楊明宇不想繼續說下去。

“你說這個呀!”甄惜拿出那顆琉璃丹,“你看清楚哦。”甄惜笑笑,然後將那顆珠子上下轉了過來,那處頂部看似花蕊的那地方細看有一個細如針的小孔,隻見甄惜輕輕搖了搖,好像一些黑色的不知道什麼的粉末掉了出來,楊明宇覺得這應該就是司徒俊凡下的什麼毒藥了吧!“這顆珠子可是包含了十多倍的軟骨迷魂散和七絕凝脂香,可是無藥可解的呢,如果真的不做那種事情會毒發身亡的,不隻如此,剛才你看到的那些黑灰啊!其實是一條惡毒的蠱蟲,專門吸食女人的精氣為生,就是挑起性欲的,不過呢,那東西雖說厲害得很,什麼都不怕的毒中之毒蠱中之王,但是它還是怕火的嘛,還沒等接近我就灰飛煙滅了,至於那十多倍的軟骨迷魂散和七絕凝脂香嘛,早被我吸收了,你妹妹我百毒不侵內力雄厚啊!你別說,那九九八十一天的罪我還真沒白受,現在就好像開掛似的,不過呀!我把一成的軟骨迷魂散和七絕凝脂香轉移到司徒俊凡身上了。”甄惜調皮一笑。

“什麼?”本來聽她說把毒藥吸收了之後他還鬆了口氣,一聽說還轉移到司徒俊凡身上,楊明宇大驚,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繼續道:“你傻呀!你弄在他身上你找死嗎?你氣死我了。”

“你妹我的智商有那麼低嗎?那種藥可是能讓人出現幻覺的,我稍微一用媚術啊!他就跟床上的枕頭那個呢,好惡心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把紅帳拉下去的,那裏麵的聲音真是叫人聽了毛骨悚然,還不如鬼叫呢。但是隻有這樣,外麵的人聽了才會相信嘛!”

“真的?這麼說你沒事?”楊明宇繼續問道。

“那當然了,不過他畢竟沒和女人做那個不能解毒啊!我是用我的方法幫他驅毒的,小時候和娘學的一點點醫術毒術什麼的稍微派上用場了,不過等他清醒過來我假裝好難過的樣子就把他騙過去了,還讓他下了一道聖旨,徹底脫離他的糾纏呢,你瞧,就是這個。”

說著,甄惜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個包袱,打開,將裏麵的聖旨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