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絲滑的物品帶有點點的清香撫上他的額頭,他感覺到一隻溫柔的手正拿著一絹絲帕擦去他的汗水,或是淚水。
“小惜。”他徹底清醒,抓著那隻手,不願鬆開。
拿著手絹的主人深情的看著他,雙眸帶水。
她清雅秀麗,長而順的秀發下襯托著一張清純無邪的臉,雙眸籠著一層薄薄的愁霧。皓齒緊緊咬住小小的櫻唇,強忍著眼淚的流出。
是她?那位愛他到發瘋到入魔的女子,她現在沒有躺在花叢中嗎?他的記憶停留在什麼時候也不記得了,隻記得因為眼前的這個女子喝了甄惜的藥有了反應,就是渾身抽搐然後吐血,他以為她會死,就去找甄惜說理,然後他就再也不願意想起了。現在她就出現在自己麵前,好像在做夢。
他鬆開了她,然後慢慢下了床,腦子裏什麼都不敢想,甚至連日夜照顧的這位女子,也沒有再看一眼,仿佛鬼上身,鬼使神差般的他走向門口,慢慢走了出去。
外麵是殘破不堪的花瓣和被徹底拔根的大樹,有不少人忙碌穿梭著收拾殘局,但是不管是誰,一看到他,都立刻退到一旁,低下頭去,誰也不敢說話。
他茫然地走著,芷汐心裏並沒有得到一絲絲的快樂,事情她都聽說了,她今天還能活著站在這裏,竟是用那個她最討厭的人的命所換。
花園毫無生氣,已經變成一座花的墳墓,等著慢慢死去,枯萎。
跪下來,撿起地上一朵還沒有完全殘敗的花朵,想著好像剛剛這裏還是滿園春香的花園,還有好多的妙齡女子采摘著花瓣做成點心,她會在這裏麵開心地轉呀轉,多美好。
隻是一閉眼,就全是殺戮,還有血腥,好像一場夢,可偏偏這就是現實。
他向著四周眺望,遠方山穀那一片被雲霧遮擋的地方,依然如仙境般飄渺著,山穀中曾經是自己最美最溫暖的家園。
司徒俊逸緊閉雙眼,將手中那朵未殘敗的花握碎,花汁,從他的手中滴落出來,仿佛血液淌過。
一個熟悉的感覺迎麵而來,也跪到了他身邊,那個人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緊緊擁抱著他,希望自己可以讓他平複下心來。
她什麼也不要,隻要能夠陪在自己愛的男人麵前,生生世世都服侍他,就算他從不看自己一眼也無所謂,隻要能夠在他身邊。
而他,也就讓她這麼緊緊擁著自己,沒有任何的語言動作。
隻見一道綠影飛快地朝芷汐飛去,迅速纏住了她的脖子,似乎毫無招架之力。但是很快,花靈兒鬆開了芷汐,確定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們這對狗男女,立刻滾出我花之穀。”花靈兒帶著一群人來到這處花園,指著這兩個人大罵道。“你。”花靈兒指著司徒俊逸,大喊道:“你立刻帶著那個賤人給我滾,你已經不配做花之穀的主公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承認你了,按照宮規你們這對奸夫淫婦難逃一死,我看在小惜舍棄重要的藥水救活這個女人的份上不殺你們,但是你們必須馬上離開,再見麵,我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花靈兒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氣場,那表情,智商根本不是那個單純的如同白癡的她。
悲痛之中,司徒俊逸還有一絲的清醒,抬頭對視上花靈兒那雙憤怒的眼神。而她身邊的小蝶,看他的眼神跟花靈兒一樣,充滿了憤怒和鄙視。
“嗬嗬。”司徒俊逸諷刺地笑了,他早就看出她不簡單了,花之穀穀主花魂縈的女兒,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白癡呢,“你以為你是什麼多高尚的人嗎?你扮作單純的姐姐跟在小惜身邊目的是什麼?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她單純天真,一心隻想幫助人會不會真的被你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也不用我說吧!現在她死了,你沒得到想要的東西隻能把火發在這裏吧!也終於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了,我不說穿你你真當我司徒俊逸是呆子嗎?”
“既然你心裏都明白,那我也不必多說,你可以帶著這個女人滾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今天,就滾出我花之穀。”
說完,花靈兒帶人離開,沒有留一絲的情麵。
回到房間裏,司徒俊逸仍是坐在那裏,眼睛空洞,不知想著什麼。芷汐則是在旁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衣物隨便裝了些錢,然後把包袱錢袋什麼的放到了一旁,來到了司徒俊逸身邊。
芷汐挽起他的手腕,靠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我們離開這,找一處隱秘的地方過普通的日子,不理江湖世事,這才是最美好的。”
是啊,不理江湖世事,沒有那些打打殺殺。可是這種想法就是個夢罷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旦進入,想要退出,難啊!
但是對於芷汐來說,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就算去地獄也心甘,她不再為任何人賣命,隻為自己而活。
離花之穀的千裏之遙,是一處冰天雪地的世界,那裏幹淨清澈,是一個遠離恩怨是非的城鎮,正常人都聞風喪膽的地方,正是傾城玉扇樓的樓主管轄的領地。
冷峻精美的冰山那萬年的寒氣使人感到無盡的寒冷,冰峰雪壁,藍色的天連著這藍色的冰山是怎樣的美,如光潤的寶石,如水晶般晶瑩剔透,亮晶晶明晃晃的冰山,像極了一片人世間的淨土,冰層熠熠發光,那樣幹淨純潔無一絲汙染。
冰山雖美,但是變幻莫測的雪嶺冰山,令人感覺到冰涼刺骨。
他,這次是坐在白茫茫的雪峰上麵,懷中抱著的人臉上的紅暈感覺還未消,仿佛睡著了一般。陽光灑在冰山上,投下淡淡的金光,金光照射在她身上,增加了一絲的暖意。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微笑著,她終於可以好好睡了,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打攪,她既然選擇了自己,怎會讓她失望?
“公子。”香雪走到了雪峰之上,有些戰戰兢兢的,說話都很小心。“所有的能工巧匠日夜趕工,已經完成了,公子可以安排下去了。”
扇傾城眼裏隻有懷中的人,隻是冷冷地回複香雪說:“可以種植百花的地方找到了嗎?”
“香雪四處打探,聽說在一處雪山之中的一個山穀,那裏溫度適合種植,但是道路卻極不好走,屬下已經讓人去辦了,盡量在最短時間內,讓那裏變成一片花海。”
“使身體不腐爛的藥草,有嗎?”
“屬下還在尋找。”
“不管什麼方法,必須找到。”
“香雪覺得,要保存好身體在冰山裏是最合適的,沒必要。”
“閉嘴。”扇傾城突然大吼道,嚇了香雪一跳。“立刻找,別廢話。”
“是,香雪馬上準備。”
終於,扇傾城抱著甄惜站了起來,開始往山下走去。
一步又一步,都如千斤重,他早已給自己製作好了冰山陵墓,卻不曾想,要先進入裏麵的竟然不是自己。
前麵,就是已經製造好墓穴的冰山。
裏麵異常冰冷,層層的冰覆蓋著,裏麵寬敞明亮,好像用冰雕刻的世界,幹淨透明,沒有一絲絲的汙染。
進入冰山之中,不知走了多少路才到了一個寒冰密室,最裏麵,是一層層的冰晶。他,隻能暫時將她的身體放到冰涼刺骨的寒冰中。
“隻要百花盛開,你就可以離開這冰冷的雪山,去你溫暖的花叢中美美的睡上一覺了,你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攪你,那些令你討厭的人,不敢來了,美美的睡吧!在你的夢裏,不要醒來。”
扇傾城輕輕的把她放在冰層之上,小心翼翼的為她整理好有些散亂的頭發,凝視著她好像睡顏的臉色許久,才輕輕歎息了一聲。
凝望了她最後一眼,他終將離去,從此,這裏不再有任何人進入,除了他。
再次踏上旅程,司徒俊逸不是騎著馬,而是駕著一輛馬車行駛在路上。而坐在轎子裏的芷汐不時都會掀起轎中的簾子看著外麵的世界,一睡就是差不多快一年的時間,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身體嬌弱的一陣風都能吹跑,好像廢了一般。
沒錯,她現在的體質連一個普通的女子都不如了,別說跟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樣幹重活了,就連多跑幾步路都會累,比一個千金小姐還嬌弱。
外麵的事物原來是這麼好,為什麼現在才感覺到,她知道他就坐在自己前麵,隻是一簾之隔而已,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為了這一天,她付出了那麼多,就算自己沒了武功沒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又何妨,因為他會保護自己。
心,開始莫名的疼痛,痛到撕心裂肺,這是怎麼回事?
“啊!”芷汐喘著粗氣強忍著痛楚,不希望給司徒俊逸添麻煩。
隻是,馬車還是停了下來,轎簾被掀開,看到了坐在裏麵捂著胸口的她。